“叔，你别！这是干啥啊？”马小冬吓一跳，赶紧搀扶张金平。

“儿子犯错，当爹的必须补偿，小冬你说，只要放过他，别让他蹲班房，咋着都行。”张金平哭了。

马小冬仔细想了想：“叔，要不然这样吧，我挨家挨户统计一下，看张武当初烧毁多少小麦。

小麦按照市价算，每户该赔偿多少钱，让张武写个欠条，以后家家户户偿还，十年之内还清，你看行不行？我就有把握让大家不起诉他。”

马小冬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这么一来，张武就不用坐牢了，七八十万块压他身上，也等于给他个约束。

至少他欠着大家的情，以后不敢随便放肆。

张金平立刻点头说：“好！就这么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认罚！”

马小冬也点点头：“那好，就这么办了。”

“大侄子，这烟你收下。”张金平将玉溪烟向前推了推。

“叔，烟你先拿回去，我是村长，不能随便拿群众的东西，你让张武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张金平一声苦笑：“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老头子回到家，一颗心才落了地。

他告诉张武：“你可以出门了，但仍旧要小心，不能太张扬，也不能太嘚瑟，因为那笔账，大家都跟你记着呢。”

“爹，马小冬这么豁达？”张武还不相信。

“你以为呢？十个张武也比不过一个马小冬，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就这样，张武解放了，再次出门，村里人看到他没觉得奇怪。

马小冬帮他统计了当初烧毁的小麦，那八十万欠款挂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平淡，距离过年越来越近。

家家户户在置办年货，桂枝第一次见儿媳妇，把画眉领进了自己的屋。

“闺女，过年了，娘也没啥给你的，这些钱你收着。”桂枝说着，掏出两千块递给了画眉。

画眉吓一跳：“娘，俺不能要您的钱。”

虽说她跟张武还没成亲，不过俩人做了几个月的夫妻。

水掌柜都认张武做了女婿，她当然要管张武的娘叫婆婆。

“闺女，你拿着，不然娘就生气了，喜欢啥买点啥，到俺家，让你受委屈了。”

桂枝瞧着画眉，心里很高兴。

想不到儿子还有这本事，领回来一个胖丫头，能吃又能干。

一瞅这闺女家里就有钱，富态啊，是旺夫相。

可她为啥会瞧上张武呢？

回来的几天里，张武已经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只是隐瞒了最后一段。

就是画眉砍人那次。不知道砍伤几个，有没有死人？

如果防卫过当，画眉同样会被抓走。

因此，两个人回到斧头山也是提心吊胆。

画眉没办法，只好收下，算是婆婆给的见面礼。

“闺女啊，你跟张武打算啥时候成亲？”桂枝问。

“娘，您说，您说多咱就多咱。”画眉道。

“俺家亏你了，穷啊，新房都没有。”

“不碍事，不漏风不透雨就行，跟着张武，俺吃泔水都是香的。”

“就这样嫁过来，你不亏？”

“娘，俺不亏！不办喜事也行，其实俺早就是张武的人了。”

“好懂事的闺女啊……！”桂枝抱上画眉，用自己的老脸贴着儿媳妇的脸，跟亲娘儿俩一样。

她心里可美了。

都说马小冬嘚瑟，当初娶梨花花了八九十万。

瞧瞧俺这儿媳妇，还倒贴呢，她觉得自己比郭素容牛。

张金平叼着烟锅子坐在门外，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中！这儿媳妇不赖，懂事儿，一瞅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不用问，亲家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没有知书达理的大人，教育不出这么知书达理的女儿。

家里烧高香了，弄到这么个好儿媳。

张金平刚刚嘚瑟不到一天，忽然不好了。第二天中午，一队人马熙熙攘攘而来。

至少四五辆汽车开进磨盘岭。

这伙人进村就打听张武家在哪儿，有好心的邻居指给了他们。

二狗子终于带人杀来了，仍旧召集二十多个乡亲。

这小子受伤不严重，画眉只是砍掉他一只耳朵。

菜刀劈在肩膀上，因为冬天棉衣厚，没有伤到骨头。

目前的他浑身是伤，手臂还没好，吊在脖子上，左边耳朵没了，脑袋包得像个木乃伊。

肩膀上留下一条三寸多长半寸多深的刀口。

来到张武家门口，他跳下车高声呐喊：“张武！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偏赶上张武没在家，张金平拎着烟锅子问：“后生，你是谁？哪儿来的？”

“你又是谁？”

“我是张武的爹。”

“找的就是你！弟兄们，下车抢人了！把画眉抢走，把张武家砸烂！”

一声吩咐，二十个外乡人动了手，呼呼啦啦冲进院子来回寻找。

没看到画眉，他们就开始砸东西，稀里哗啦，叮当！咚！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一通乱响。

张金平有点傻眼，根本不知道咋回事儿，立刻怒道：“住手！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儿子干了啥？你不知道？”二狗子怒道。

“我儿子干了啥？”张金平问。

“画眉是我媳妇，被张武拐跑了，这小子还打人，伤我好几个本家兄弟，害得老子赔了好多医药费，今天我来找他算账的！！”

轰！一个炸雷在耳朵边响起，张金平立刻明白儿子在外头惹祸了。

这不，人家都上门讨伐了。

“住手！有事说事，谁砸我们家东西，我就不客气了！”

张金平并不好惹，家里户院大，张家在斧头山的力量非同小可。

强龙都难压地头蛇，他怎么能容得一群外乡人造次？

“老家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儿子抢我媳妇，老子就是要砸你家的东西！”二狗子不服气，觉得自己人多。

“你再砸一下试试？保证你们一个也走不出斧头山，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你个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砸！”二狗子不尿他，命令人继续。

张金平气得不行，刚要发飙，忽然，马小冬来了。

马小冬是来送账单的。他已经将张武烧毁的麦田统计出来，准备让他签字。

忽然发现一群陌生人在捣乱，有点莫名其妙。

“叔，这是咋回事儿？”他问。

“小冬，你来得正好，是这么回事……。”

张金平将张武跟画眉在水窑村发生的一切，简单跟马小冬说了一遍。

马小冬眼睛一瞪：“这不是欺负人嘛？叔你放心，我保证这些人一个也走不出村子！！”

马小冬立刻将手指放进嘴巴里，呼哧呼哧打了两声口哨。

口哨声刚刚响过，轰！斧头山两百多条狗就将二狗子这伙人包围了，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