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咋行？既然您都住进来了，干脆多养几天呗？咱家有的是钱！”

张文几乎没气死。

心说：奶奶个腿的马小冬，算得真准！原来早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是装病。

张金平说：“住个球球？每天花几千块，医院比强盗都厉害，把钱丢水里还能听个响声呢？”

不是为了胁迫儿子跟儿媳妇，他才懒得住院。

心疼死了，感情种十年庄稼，都不够医院一个礼拜消费的。

他们咋不去抢？

所以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立刻收拾东西，拉上老伴桂枝，上去了儿子的汽车。

张文跟画眉没办法，相视一笑，只好随他。

半路上买了很多好东西，回到家大吃一顿。

张金平胃口大开，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干掉半只烤鸭子，两个馒头，又喝两碗面条汤，半斤小酒。

吃饱喝足，他抹抹嘴说：“天晚了，休息呗。”

“喔。”张文跟画眉同时站起，要返回各自的屋里。

“站住！”老爷子忽然喝住了他俩。

“爹，您还有事？”画眉问。

“你去那儿睡？”张金平问。

“回俺屋里啊。”画眉回答。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住张文屋里去。”

“啥？”画眉闻听打个冷战，好悬没吓晕过去。

“爹，你咋能这样？这不强人所难嘛？”张文一跺脚，也表现出极大的不乐意。

“我不管！既然你俩当着我的面保证，那就做给我看！从现在开始，你俩住一块！成亲的日子以后再定。”

“爹！那咋行？”张文苦笑了，画眉也一声苦笑。

“不答应，你俩就是骗我！我有病，又喘不过气了……。”

张金平说着，再次抬手捂住心脏，喘气果然急促起来。

“爹！别！您千万别晕！俺俩一块住，一块住还不行吗？”画眉吓得赶紧答应。

然后女人一步跨进张文的屋子，张文没办法，同样进去屋子。

张金平这才把手从胸口上放下，告诉老伴桂枝说：“你去！把他俩的房门锁了，想半夜溜出来，门都没有！！”

桂枝答应一声，真的拿出一把锁，咔嚓！将张文的屋门锁上。

然后，她搀扶起老头子进去自己屋子。

躺在炕上，张金平又拿起烟锅子，美颠颠抽起来。

桂枝问：“他爹，这样能行？你不怕人笑话？”

按照山村里的风俗，他这叫大逆不道！根本没个做老人的样子。

可没人明白张金平心里的苦。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经过深思熟虑，一样的道理不想重复再重复。

就是为了这个家的完美，就是想早早抱上孙子，儿子有媳妇，画眉踏踏实实留在这儿。

让后人的唾骂见鬼去吧，日子过舒坦了再说。

“他娘，你就等着吧，咱儿媳妇孝顺，张文最近涨了本事，不少挣钱！将来我要比马老根更幸福，比张二更嘚瑟。

他马小冬是第一首富，我张金平最起码第二，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啊……。”

他一边叨叨一边抽烟，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

这一晚说不定画眉能怀上娃，以后抱孙子，也天天跑大街上去显摆。

就是觉得对不起张武。

医生说过，他活不了几天。儿子死了多烧几个美女纸扎给他，到那边享福去吧。

这一晚，张金平做着甜美的梦睡着，那边的画眉跟张文却夜不能寐。

画眉进去大伯哥的房间，张文十分窘迫。

虽说家里盖的是新房，可男人的房间却很乱。

哪儿都是臭袜子，哪儿都是旧衣服，内衣裤也到处乱扔。

房间里混杂着男人的汗气跟脚臭气。

画眉虽然胖，但十分干净，立刻帮着大伯哥收拾。

“画眉你别，别！！”张文赶紧阻拦。

“哥，你身边没个女人就是不行，放心，从明天起，你的衣服归俺洗，屋子归俺收拾。”

张文吓一跳：“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噗嗤，啥当真了？你把俺当亲妹，俺把你当亲哥，妹妹给哥哥洗衣服，收拾屋子，没啥了不起的。”

张文说：“算了，明天再说吧，天晚了。”

“没事，睡觉还早，还先帮你洗一下。”画眉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走。

可拉几下门，竟然没拉开，才知道婆婆从外面上了锁。

她立刻尴尬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晚你睡在炕上，我睡在地上。”张文说。

“那咋行？睡在地上对腰不好，你来睡炕，俺睡地上。”画眉道。

“不行！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应该照顾你！！”张文二话不说，立刻搬起被褥，在地上打了地铺。

天不热，春天还没过去，不用解衣服睡。

他就那么和衣而卧。

画眉犹豫很久，也靠近炕，慢慢躺下去。

屋子里很静，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彼此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没有心跳，没有心猿意马，没有任何激动。

他俩就像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运行着各自的轨迹。

不知道过多久，画眉先说话了：“哥，咱俩这么骗爹，要骗多久啊？”

张文说：“拖几天算几天吧。”

“可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唉……如果张武能醒就好办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是啊，俺盼着张武赶紧醒过来，他才是俺永远的老公……。”

“妹子，委屈你了……。”

“没事，俺知道，爹是为了俺好，他舍不得俺，咱全家都舍不得俺……。”

画眉通情达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美德，才赢得了全家人的珍惜跟尊重。

“张武伤得不明不白，这件事没完！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弟弟一个公道！”张文说。

“哥，你放心，这件事不是小冬干的，俺保证！我觉得张武的受伤跟王琦有关。”画眉提醒道。

打死她也不信马小冬会用这种手段。

就算他恨张武，也不会亲自动手。

随便一声吩咐，那些动物都会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让张武消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画眉早就怀疑老公变成残废是王琦干的，但一时抓不到证据。

“放心，我不管谁，任何人伤害张武，老子都不会放过他！抓到证据，我跟他拼命！！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张文不傻！全村的人都以为他在为王琦卖命，跟马小冬为敌。

可谁也不知道，他真正进去王琦工厂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证据。

因为他也怀疑，弟弟变成植物人，是王琦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