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壮根本没防备。

先被女人糊一脸热饭，鼻子几乎烫掉。

然后女人又抄起一把板凳，将他撵得仿佛一条夹了尾巴的狗。

他吓得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求饶：“嫂啊，不同意不就同意呗，你泼我一脸饭算咋回事儿？还用板凳砸我，跟个泼妇似得。”

“谁是泼妇？！老娘恨不得泼你一脸硫酸！滚！赶紧滚！以后不准来俺家，再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三嫂气坏了。

是马小冬让她过上了好日子。

从前家里穷，住的是土打墙，茅草房。

自从跟了马村长，她种菜挣了不少钱，又在厂里打工，

年薪加上地里的收入，刚刚盖起新房。

过年也有新衣服穿了，还买了冰箱彩电。

马小冬是她崇拜的偶像，谁攻击自己的偶像，女人决定跟谁拼命到底！

田大壮第一次收菜就以失败告终。

别说签合同，脸被热饭烫得跟包公差不多，落荒而逃。

他失败了，那边的马栓柱也不比他好多少。

马栓柱去的是六婶家。

当时，六叔跟六神也正在吃饭。

拴柱微微一笑，嬉皮笑脸赶紧打招呼：“叔，婶子，吃饭呢？”

“柱子，你有事儿？抽烟抽烟。”六叔非常热情地招待他，还递过来一根红塔山。

他俩关系不错，当初马栓柱在城里当包工头，六叔是最好的瓦工。

他俩合作了很长时间，因此，两个人不卖关子，开门见山。

“是啊叔，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说！”

“侄子最近高升了，刚刚被王琦的工厂聘为销售经理，我想收菜，于是先收你家的。”

“啥？你竟然当了叛徒，出卖小冬，跑王琦那边去了？”六叔闻听，老大的不高兴。

“是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马小冬小气，去年只给我十万，人家王琦的舅舅就不一样了，张口就给二十万。

而且他答应，谁卖菜，价格都比马小冬那边高出五分。

为了钱，你家的菜给我吧，咱们签合同。”

马栓柱说着，将合同书砸在餐桌上。

他嘚瑟地不行，觉得自己当个经理好牛鼻。

六婶瞧见他的样子就生气，一拍桌子怒道：“拴柱，你咋当叛徒，跑敌人那边去了？王琦跟小冬不对付，你不知道？”

“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做？小冬该多伤心啊？”

“我又没对不起他？再说了，有本事，他也给我个经理当啊？留不住人才，是他没能耐！”

马栓柱还觉得有理，更加觉得自己是个人才，被马小冬埋没了。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养家糊口，老子没错。

“你帮着王琦跟石宽，就是跟小冬作对！他俩是咱们斧头山的敌人！我不准你这么做！”六婶又怒道。

“婶子，我是在照顾你啊，收你的菜，比马小冬高五分，如果咱不是本家，我才懒得便宜你。”

“老娘不稀罕！你给我滚！滚！以后咱不是亲戚了！”六嫂怒道。

“婶子，每斤高出五分，一亩地就多五百块，你家种六亩菜，就是白白多了三千块啊……。”

马栓柱还想解释，可六婶却跳起来，抬腿一脚，当！将他踹出去老远。

女人抬手一指门：“滚！我不会因为三千块背叛小冬的，你里外不分！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还是不是斧头山的村民？”

“废话！我咋不是？老子也要养家啊！有奶就是娘，谁给我钱多，我就跟谁混！”

一句话不要紧，六叔在旁边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顺手抄起一把扁担怒道：“我打你个有奶就是娘！”

说完，扁担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

当！不偏不倚，正好拍在马栓柱的P股上。

嗖！吧唧！马栓柱生生被六叔拍出门外，坐在地上。

六叔仍旧不依不饶，追着他继续拍打，跟六月天拍苍蝇差不多。

马栓柱吓得抱头鼠窜，滋溜！不见了身影。

最后，在村口的老柳树底下，他跟田大壮碰面了。

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

“呀！大壮，你脸咋了？”拴柱问。

“被三嫂用热饭浇得，你屁股咋了？”

“被六叔用扁担抽得！”

“看来咱俩都没成功，想不到马小冬深入人心，这么神圣不可侵犯！”

“是啊，那该咋办呢？”

“咱俩去找石老板，大不了让他提高菜价！我不信那些山民不喜欢钱！为了钱，亲情算个屁！”

“好，走着！”

于是，俩人低眉搭眼又回来了。

发现他俩的怂样子，石宽同样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搞成了这样？”

两个小子苦着脸说：“石老板，你不知道，那些山民可固执了，根本不想把菜给我们，他们就稀罕马小冬！”

“你俩说咋办？”

“要不然，菜价再提高五分？”

石宽立刻点点头：“要得要得，你俩再去别家，将菜价再提高五分试试。”

马栓柱跟田大壮闻听，再次高兴起来。

因为他俩家的菜，是铁定要卖给石宽的。

提高一毛线，自己首先多赚好几千。

就在他俩忙忙叨叨，在全村帮着石宽拉订单的同时，这边的张二两口子起床了。

张二穿上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奔向红薯窖，准备放石宽走。

可靠近一瞅，那孙子早跑了。

于是，老头子风风火火来找女婿马小冬。

一路走来，村子里谣言纷纷，大家都说马栓柱跟田大壮背叛了斧头山，竟然成了石宽的狗腿子。

俩小子正在串通群众，帮着石宽收菜，签合同。

有的人经不住价格的诱惑，就偷偷签了。

有的人根本不在乎那几千块，死也要跟着马小冬。

当时，马小冬跟梨花还没起炕，两口子正在喜悦。

事情刚刚做一半，老丈人在外面拍门：“小冬，你开门，我找你有事。”

“哎呀！咱爹来了，别折腾了，快！穿衣服！”

张梨花第一个起来的，马小冬随后也将衣服穿好。

门打开，张二一步进屋，把村子里发生的事儿跟女婿说了。

马小冬叹口气：“我没本事啊，留不住人才！还是让柱子跟大壮哥被人挖走了。”

张二怒道：“留不住个屁！那俩小子天生反骨，就是做叛徒的料！事已至此，你说咋办？”

马小冬说：“没办法，石宽给的价格高，那些菜，群众喜欢给他，就给他吧，毕竟能增加收入。”

“小冬！山民的菜，倾注了你多少心血啊？难道就这样拱手送人？那咱的厂咋办？”

张梨花不乐意了，不能瞧着自己男人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