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处云雾遮绕的山头，石荒子细细一看，这和他们一路上碰到的小山别无两样，山不是特别高，其上有着稀稀疏疏的树木，还有丰茂盛长的水草，足足一人之高。

与远处有些巍峨的高山相比，显得并不出奇，那千人一闪而入水草之中，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风吹出来的阵仗。

旁边都是娟娟的细流隐藏在水草之中，完全看不出一丝可以大船通过的痕迹，如果不考虑大船同行的问题，这块地方隐伏上千人都不会有异样，果然是隐匿的好地方。

“这？”

石荒子不由出声疑问，就这种交通条件，怎么可能使得沼泽之舟通过，假使用武气暴力的轰出一套航道也是不无可能，但这不是完全暴露了？

看着一脸“你等会就知道”的石辛的模样，石荒子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没有出声，他静静的在等待着，等会石辛变戏法般给他的见证奇迹的时刻。

半晌之后，清理航行痕迹的黑火二尉众人已经回返，也在一旁警戒，耐心的等候着黑火一尉和霸匪团的回复。

“咻！”

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声从山口处传来。

“咻咻...”

石辛有节奏的啸声回复，宛如那林中鸟儿春情动荡的声音，直让得有些略通鸟语的小男一脸奇怪的望着石辛，脸上尽是“你大爷”的神色。

“前方安全无恙，各舰螺旋推进准备。”

石辛一声下令，在各舰螺旋推进准备就绪之后，伴随着咔咔的低鸣声响起，一股河水倒灌的感觉袭来，五艘舰船都是跟着一个摇摆。

石荒子惊愕的发现，原本浓如泥潭的水草慢慢的分开，一股清流袭来，整个舰队所处之地竟是慢慢的随着下沉的水位下沉，转眼间舰船的最高处竟是比那原本的水草还要矮了许多。

一条暗河缓缓出现，那如同外部大江大河的久违的清澈水流涌现，让得石荒子一阵惊讶，随后在石辛“螺旋推进的命令之下”，整个舰队慢慢的穿入在水草之下的暗河之中。

“这？”

不止是石荒子，旁边的离妃儿、小男等都是一个惊讶的疾呼而出。

“这是一个地下暗河，直通山体内部的河谷，整个山体除了上方的谷口和下方的暗河以及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上方的瘴气云层遵循上清下浊的规律，所以上方的云雾是能量最为清纯的瘴气能量，就算是武宗境强者都不敢轻易飞入云层之中。

而中部的甬道有着我们设置的层层机关，一般的人不可能突破得了我们的防护，还有这暗河需要在内部开启机关才会触发，所以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入。”

石辛有些骄傲的说到，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那处在那么严密防护下的锻造堂又怎么会覆灭？”

小男嘴快的说了一声，直接被石荒子揪着尾巴塞入了腰间裤袋，心中不断的愤恨：

“你个王八蛋，就以为你聪明啊，谁都知道这个疑问正在去解开，你非得那么着急的插一口么？”

果然，在听到小男的话语之后，石辛原本有些骄傲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整个给着石荒子一种“整个人都不好的感觉”。

“所以，我也很奇怪，为什么锻造堂会覆灭，他们之中一定有内奸，我一定要把他楸出来碎尸万段。”

意外的，石辛并没有因为小男的快言快语而整个人沉沦下来，而是熟手捏成拳头霹雳巴拉的想着，恶狠狠的说到。

在把小男这个缺根筋的大嘴杂交塞入布袋之后，五艘战舰顺着暗河缓缓的驶入到山谷之中，那里面的景致让得石荒子暗叹好一个奇幻之境。

只见，山中一个湖泊，水清澈而有鱼，还有着近三个平方公里平整土地，其上绿树成荫花草成海，完全没有外部的那种酸气。

大口的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看着四周的悬崖峭壁，顶上灰中带白的云层，还有那湖中游动的黑鱼，石荒子一下有了回到苍莽山脉那个神秘山谷的感觉。

五首战舰出来的位置是一个广阔的洞口，依次排开在那湖泊之上，石屹和厉行已经是领着人在岸边守候。

原本明显是船坞之地，没有沼泽之舟的影子，那依着峭壁而建的屋子已经是满目疮痍，地上有着被轰击而出的坑坑洼洼，还带着变黑的各种血迹，显示着这里曾经遭遇大战。

迈着沉重的脚步行进在尉兵和团员排开的队形中央，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沉痛的神色，在那路的尽头...

循目望去，在那路的尽头，残檐断壁的房子前方，是一副让石荒子怒而发指，心里滴血的景象。

原本走在他身后的石辛，已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口中大啸着掩泪直冲，铮铮铁骨的汉子落泪泣奔的场景让石荒子动容，令得昂首挺胸矗立两旁的霸匪团团员挂出了两道滚烫的泪水。

“小狗子...小青蛙...小天儿，大哥答应你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到呢...呜呜...”

残窗破棱前，石辛扑在一堆残肢断臂，面容尽毁的躯体前嚎嚎大哭，石荒子发誓，这是石辛在和他重缝以后的第一次如此失态，在整整2000人前如此的失态。

此时的石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或是失去了最宝贵玩具的小孩儿一样，抱着一个个残躯，一声声痛入心扉的嚎哭，让得石荒子心里好疼。

这与石族覆灭的那一夜如何的想象，与石小翠为保全他垫身而亡一样的悲壮。

许兄弟与家人一个美满，到头来却是自己独自一人面对着坟茔落泪。

这痛，他懂。

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这苦，他知。

看着一个个腰间挂着钧天锻造堂的腰牌，甚至是一两个断手之中死死扣住的，自他手中和小男亲自烙印着仿九阵图虚影的钧天牌，那是他们真真正正的履行了对石荒子的承诺。

一入钧天，生为钧天人，死为钧天人！

“吼...”

一声长长的，金狮悲啸自变化出本体的小男口中吼出，那啸声里说不出的悲愤。

“跪！”

走到石辛身边，看着被先入一步的霸匪团成员和黑火一尉尉兵，清捡摆好的躯体，石荒子的大吼声长啸而出。

“跪...”

“跪...”

跟随着石荒子的喝声，是石辛和金戈的吼声。

“砰...”

整齐划一的单脚跪地声，在这个宁静安详的山谷，犹如洪钟巨响，好似天雷霹雳，整整2000兵士加上石荒子他们，对着两百多具残躯重重一跪。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钧天之子，永垂不朽，誓杀贼人，与你等安眠。

待钧天滔天立地，立碑盤书，记你们铮铮战功。”

石荒子右手指天，半跪大喝，喝出了无尽壮烈的《秦风》，给外派到锻造堂的100兄弟，还有那携心而来却是横死的锻造堂100多锻造师，高声立誓。

让得后面的2000兵士跟着一齐，齐齐大吼。

虽然黑火三尉现在还是真正的钧天之人，但是看着他们的少都统能够对这样的兵士，对称之为兄弟，他们的吼声与悲情不下于那，真正有着袍泽之谊的500霸匪团的声音。

“霹雳巴拉...”

篝火的声音不断的燃烧，那身死的锻造堂之人的躯体不断的燃烧着，一直到第二天的天明，石荒子命人玉罐各存，把他们的骨灰和身份牌一起放在玉瓶之中。

待回到钧天总部之中，他将设立英灵堂，派人专门给这些英灵修碑立转，纪录他们为钧天壮大的献身功绩。

......

“天君，没有任何线索，甬道没有被破坏，暗河也是安全无恙，杀戮之人好像是悄无声息的进入到其中一般...”

在主舰的休息室中，石辛、石屹、离妃儿、小男、金戈、厉行、千方、任正同具一堂，汇报着他们各自的发现的情况。

“小男，在场唯独你有灵魂之力，你发现了什么？”

听着几人毫无发现的报告，石荒子眉头一皱，把最后的期望放在了小男身上，加入真的按照众人的汇报，他心中直指了一个嫌疑人，那就是石霸。

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样的指向，会寒了石辛和石屹的心，这可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囫囵，武者有向心也有背心。

如同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一样，这个世界的武者反叛的成本更小，破坏力更大，如果没有证据的指向，有可能会引发蝴蝶之应，让得钧天分崩离析。

因为，你找不出说服众人“为何怀疑元老头领”的原因，无端端的指向，只能让人心向背，寒心而走，最终拧成一股反叛的势力，投向敌人的怀抱。

除非，现在的石荒子是整个武气大陆最强势、最巅峰的武者，而且还有着一群同样强势的武者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他。

君手指向，将必染血击杀。

这是对外部的敌人杀伐的决心，而不是对内部屠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