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友深深低下头，唯恐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如果不是做不到，他甚至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鼻子关掉。这个酒吧里的一切都那么刺激，根本不是他这种纯情小男生可以承受的。他紧紧抓着小舞的手，避免一个不小心被丢在这种恐怖的地方。

小舞没有在意基友的表现，她灵活地穿过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们，带着自己的未婚夫来到吧台前。

“一杯烈日阳光，双倍糖浆，然后再给我一杯柠檬水！”

小舞并没有伸出手指，而是指了指自己猫耳间的全息投影，画面中是两杯她点的饮料。

“375点，谢谢。”

只有上半身的机器人酒保在胸前的屏幕上显示出金额，用毫无感情的合成音说道。

“哔哔~”

小舞在机器人伸过来的支付设备前挥了挥一张半透明的卡片，屏幕闪烁显示支付成功。

“请稍等。”

机器人通过滑轨移动到身后的酒架前，从下层拿起一个杯子，在酒架上花花绿绿的酒桶间移动机械臂，像接饮料一样“调”好了小舞所要的鸡尾酒，摆在了小舞面前。

“卡啦~”

机器人又从身上的滑轨滑出一个最普通的圆柱形玻璃杯，然后直接用机械臂上的喷口接了一杯柠檬水。这杯柠檬水黄不拉几，还没有柠檬，看起来就像是柠檬味的汽水。

“咕噜~噗哈~！这种充满了化学合成味道的鸡尾酒真是太赛博，太朋克啦~！”

小舞一口将杯中金黄的液体喝了大半，又像个大叔般露出了畅快的神情。

基友看着小舞舒坦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他拿起了自己的那杯柠檬汁，试着尝了一小口。嗯……就像廉价自助餐厅里用饮料粉冲出来的柠檬水，又酸又难喝。

“哎~朋友，问你个事。”

小舞故意压低声音，对着那个机器人酒保窃窃私语。然而对方只是将摄像头指向她片刻，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那什么，我们刚来这个城市，需要一个比较……体面的身份，你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小舞又鬼鬼祟祟地问道。

“……”

酒保机器人还是没有反应，依然保持着待客的状态。

“小舞，它是不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基友悄悄对着小舞耳语。

“去~这可是赛博朋克的世界，就连扫地机器人都是有脑子的，它一个酒保怎么可能听不懂！”

小舞将基友的脑袋推开，再一次将脸凑到酒保机器人跟前。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我只是一个酒保机器人。”

机器人无感情地说道，同时在胸前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无语的网络表情。

“咳咳咳……酒不错，很上头。”

小舞尴尬地缩回脖子，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小姐，烈日阳光是不含酒精的。”

酒保机器人又回了一句。

“……”

小舞翻了个白眼，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你确定这里可以搞到什么身份证明？”

基友突然觉得这个小舞好不靠谱，于是忍不住小声质疑。

“少废话，我当然没搞错地方，你以为我来之前没调查吗！”

“哦……”

小舞恶狠狠地将林海瞪了回去。

“一杯死神的低语！”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基友转过头，看到一只冒着红光的巨大电子眼正瞪着自己，吓得他“哇”地一声缩到小舞怀里。

“990点，谢谢。”

酒保机器人对新的酒客毫无畏惧之情，依然用无感情的合成音报出价格。

“朋友，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坐在基友身边的彪形大汉朝他笑了笑，裸露的合金下颌骨看上去比真的骨头更加可怕。

“呃……”

“好啊好啊！”

不等基友做出回应，小舞已经抢先一步伸长手臂替大汉付了钱。酒保机器人对此毫无异议，它从酒架上拿起一个很小的像量杯般的杯子，然后从角落里漆黑的酒桶中接了一杯漆黑的液体。

“你们知道这玩意为什么叫死神的低语么。”

大汉用那只原装但依然粗糙的手拿起小酒吧，饶有兴致地在眼前转来转去。

“因为这东西度数太高，喝完就得见死神？”

基友脱口而出，他本能地觉得那杯酒好危险。

“不仅如此，这酒里还有强效兴奋剂，可以烧掉你的主控芯片。”

大汉又一次难看地笑了笑，将杯中的黑水一饮而尽。

“不过对于我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并不算问题。”

大汉将杯子放回吧台，然后不经意般将自己那只粗壮的右机械臂也摆在吧台上。

“咕噜……”

基友觉得很慌，赶紧拿起柠檬汁给自己灌了一口。

“你们好像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是么。”

大汉的目光从基友挪向小舞，又很快挪回基友的身上，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激光枪扫了一遍似得，心慌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嗯没错，我们需要……一个比较体面的身份，走在街上不会被人找麻烦那种。”

小舞浮夸地左顾右盼一番，接着掩耳盗铃般做出耳语的姿势低凑过去声对大汉说道。嘈杂的酒吧里灯红酒绿，她不这样也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们从哪里来的。”

大汉用原装手摸了摸自己光亮的下巴，电子眼中的红光随之熄灭。

“我们从……外面，其他城市，很远很远……”

小舞眼神飘忽，语焉不详，很明显在掩饰着什么。

“呵~你们是记者。”

大汉不屑地抿起上半个原装嘴唇。

“？？？”

基友诧异地回头望着小舞，心想自己啥时候变成记者了？这个大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能胡思乱想？

“咳咳咳……没有的事！我们就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不是什么记者，也没有在调查什么事情！”

小舞欲盖弥彰地摇起头，让七彩的头发在射灯下甩出迷幻的色彩。

“呵呵~那小姐你得让自己显得更穷一些。还有这位先生，你不适应这种劣质粗糙的机械臂吧。”

大汉电子眼中的红光一闪，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啊原来我这身打扮太有钱了么，可是我不想穿难看的衣服啊……”

小舞皱起眉头，不顾场合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认识可以帮忙的人。”

大汉又低声说道。

“带我们去。”

小舞立刻恢复鬼鬼祟祟的样子答道。

“……”

大汉没再说话，朝二人偏了偏头，然后起身就走。小舞赶紧拉起愣神基友的胳膊跟了上去。两人追随大汉的脚步，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