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扬起通红的脸蛋看向自己的林小冉，刘尚觉得有些惭愧，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行了，到门口了，你贺锦叔叔和吴巧阿姨为了这个孩子等了很多年，有时候脾气控制不住，你也要学会理解知道吗？”刘尚把林小冉领到了门前。

林小冉点了点头，当着刘尚的面走进了家门。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知道贺锦动手打了林小冉。”刘尚低下了头，看上去充满了愧疚。

魏然对刘尚的反应有所不解，但随后思考了一会儿，又仿佛猜到了什么，“后来你是不是又见过贺锦当场对林小冉不好，然后没有出手阻止？”魏然冷声问道。

刘尚用手捂着脸，“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没出去工作待在家里的时候特地观察过，虽然不像之前动手打她，但是语气里面能感受到对林小冉大不如从前了。”

“说事。”魏然不喜欢听这些笼统的概括。

“我出去工作以后就忙着赚钱了，基本再没去过贺锦家里。再一次去，便是贺一文生下来满月的时候，他说过让我去他家喝酒的。”在刘尚的复述下，魏然渐渐的感觉自己就坐在两人旁边，充当着上帝视角。

“来来，刘哥，坐。”贺锦把刘尚请进家门，刘尚从贺锦的表情里能看的出贺一文的出手带给他的惊喜。

刘尚点了点头，四下看了一眼，“弟妹呢？”

“在石门街，我爸妈那。老两口不要太喜欢文文，都不离手的。”贺锦不好意思讲道。

“恭喜了。”刘尚举起了酒杯和贺锦的碰在了一起。

“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做爸爸的负担，真的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你开始挑了。”贺锦砸着嘴感叹道。

刘尚轻轻一笑，没有接话，“哎，我怎么没看到小冉的？”

“她啊，在楼上看书，随她去吧。”贺锦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这可不对啊！”刘尚拿起筷子敲着贺锦面前的碗提醒道，“都是孩子，别这么区别对待，到时候对她的成长不好。”

贺锦不屑的摇了摇头，“刘哥，不是我说，我

把她从水深火热的福利院里带出来，才能有外面的学上，有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应该感谢我，我对她仁至义尽。”

“踢踢踏踏——”林小冉突然从楼梯出现，听到贺锦的话后又重新跑回了楼上。

“你看看瞧，被孩子听到了吧？”刘尚责备道。

贺锦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哥俩喝酒，不管她。”

酒过三巡之后，刘尚再一次把话题引向了林小冉，“贺一文生下来以后，你不会想把她重新送走吧？”

“不会，我都跟吴巧商量好了，赶快把她养大，然后把她嫁出去。要是能嫁个大富豪，更好了。”贺锦对自己的小算盘很是得意。

“咚——”的一声，魏然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茶几上，本身桌面上没有擦拭干净的白色粉末都被震飞了起来。

“真是不像话！”魏然咬牙的声音清楚的回档在房间里。

刘尚对魏然有这样的反应丝毫不惊讶，“我听了以后心里也很震撼，但是无奈不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我只能作罢。”

“你有没有亲眼看到过什么事情？”魏然抬起头问道。

刘尚点了点头，“我算算有几次，具体记不清了，我都跟警官你说了吧，时间不分先后啊。”

“我有次去贺锦家给他拿点东西，那时候他们家正好在吃饭，我看见林小冉吃饭时只吃素菜，而荤菜都被放在了贺一文面前的小碗里。然后我才意识到林小冉相比之前和自己见面的时候已经瘦了很多。”

“吴巧呢？她对林小冉怎么样？”魏然尚且对吴巧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刘尚摇了摇头，“我也以为就算贺锦这么对她，但是吴巧应该不会的，毕竟都是女的，会相互理解一点。”

“以前我们每个房子都有后院，现在因为土地分配的原因，已经没了。有天下午，我去帮我老婆收点东西，恰巧听到了刚放学的林小冉和吴巧的对话。”刘尚轻声回忆着。

蝉鸣声包围着后院，藤蔓裹着围墙，里面仿佛是一个摇滚音乐场。刘尚摸着脑门上的汗，将地上的东西放进蛇皮袋里，这时隔壁传来了林小冉的声音。

“妈，我放学了。”林小冉高声喊道。

刘尚心里很是纳闷，被领养回贺家的几年里，林小冉一直没有改口，但现在不知道林小冉对吴巧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掉了。

“回来啦，把书包放下，帮我干点活吧。”吴巧的话里不带任何感情。

刘尚对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好奇，于是悄声搦步到墙边，透过墙上的洞朝隔壁看去。

林小冉点了点头，将书包放到凳子上，走到吴巧旁边，一块帮忙干起了活。

“上学累不累？”吴巧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

“还好，弟弟呢？”林小冉问道。

“他爸在房间里陪他玩呢，现在跟个宝一样，等长大了指不定有多讨人嫌。”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刘尚并没有在吴巧的脸上看到任何的不悦。

“对了，小冉，有些心里话我想对你讲一件。”吴巧突然放慢了手里的节奏。

“怎么了？”林小冉见状，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弟弟现在要成长，你毕竟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再过几年就要成人，那时候就要独立面对事情。所以现在你要让着弟弟，他能来到这个家庭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你知道吗？”吴巧看着林小冉说道。

刘尚轻轻的‘呸’了一声，心里感叹道：“这什么狗屁逻辑？”

林小冉错愕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很用心的照顾弟弟。”

“我知道弟弟的出生，让你的心里有些波动，但是你也要理解。”吴巧不停的提醒着林小冉。

“我理解，弟弟出生以后你们比以前高兴，你们高兴我就高兴。我会把文文当成亲生弟弟一样看待的。”林小冉扎起一个塑料袋说道。

吴巧接过林小冉的塑料袋，“没事，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弟弟有我和他爸。”

刘尚回忆到这，没有继续讲下去。

魏然忍着肚子里的怒火，“这是你亲耳听到的？”

刘尚点了点头，“从那个洞里，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光再次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