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开了一个口子，洪水就决堤般喷涌而下。

吕明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并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如同特案组所想，杀害余创的时候，正好被余蔚亲眼目睹。

为了自保，吕明以送礼物的方式，诱惑余蔚下楼，用砖头打晕他，带到江边溺水。

苏志远：“你为什么要杀余创？”

“她该死。”

陈木提醒：“吕明，注意你的态度。”

吕明：“我想混淆你们的视线，想让余创背锅。”

“余创没有反抗挣扎吗？”

“没有，那个蠢女人早就习惯割腕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吕明表情十分冷漠。

陈木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反抗，不挣扎，难道仅仅是因为习惯割腕吗？”

吕明根本懒得想。

“小月也是你杀的？”苏志远追问。

吕明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余创和他两个人的手笔，主要动手的人是余创。

“小月也该死？”

吕明：“这我就不清楚了，余创想做的事情往往没有理由。”

陈木提到王磊这个名字。

吕明面色如常：“王磊和小月有过短暂的恋爱经历。”

“此事跟王磊有关吗？”

“不知道。”

对于吕明的反应，陈木早有预料：“如果你不配合，甚至有意包庇谁的话，我很难帮你争取出去见木子。”

吕明一愣：“我做得事，我都会承认。”

“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木子。”

走到这一步，吕明也明白，他的人生要到此为止了。

如果之前他还存了能被救出去，或者减刑不被判死刑的想法，得知木子死讯那一刻，吕明也没了那个念头。

他从来没想过会失手杀死木子。

在吕明最初的期盼里，是想跟木子在一起的，就算没能在一起，他也希望木子能够开心幸福的过一辈子。

如今希望全部落空。

强烈的愧疚充斥着吕明的内心，他不想再跟特案组斗智斗勇了。

吕明知道，还可以零口供定罪。

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坦白，好让他内心的愧疚感少一些。

陈木：“如果木子在世，你觉得，她会如何？”

“她大概会让我交代全部实情吧。”

如此富有正义感的姑娘。

跟当年的温让语一模一样。

吕明哑然失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像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一般，为爱付出一切。

而这个爱，还是单方面的。

想到这里，吕明竟笑出了声。

陈木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月，她不小心听到王磊贩卖枪支的对话。”

饶是特案组有心理准备，猜测成真那一刻，陈木眸光还是闪了闪。

原本，这种短时间的恋情，两人性格都了解不到多少。

但小月这个姑娘，心眼不少，不甘于满足现状，想多了解王磊，从而实现走向长期关系。

得知恋情无法继续，小月还要了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王磊也大方，要多少给多少。

但像小月这种没有身家背景的女生，过于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此事暴露出来。

于是，王磊将此事说与吕明。

两人商量之下，让余创出面，把小月杀了。

“王磊现在还在贩卖枪支吗？”

吕明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做这事儿太危险，我不掺和的。”

“你让余创杀人，余创就杀人？”苏志远问。

吕明嗯了声：“要不说她是蠢女人，让她干嘛她就干嘛，杀人放火的事儿都敢做。”

“余蔚曾经开车撞死过人，是周颖帮忙让双方和解的吗？”陈木突然想起这件事。

“不知道啊。”

吕明解释了句：“表姐不会知法犯法。”

陈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及宋铭。

表面看来，吕明和宋铭并无仇怨。

吕明笑了：“你们太不了解宋铭了。”

能够手刃第一任前妻的人，当真会放过第二任前妻吗？

连环杀人碎尸案凶手，完美犯罪多次未被抓获。

在吕明看来，这样的人心理都已经畸形。

顺带给特案组说了说宋铭威胁周颖的事情。

“表姐不愿意跟宋铭计较，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吕明嗤笑：“我杀他是为民除害。”

“后来我不是还把证据送到警察局了？”

陈木强调：“犯罪者自有国家法律制裁。”

吕明毫不在意地说：“无所谓，杀就杀了。”

“你们杀他，一枪爆头，多畅快，他巴不得被警察爆头。”吕明想到宋铭曾经做的事就隐隐作呕：“让他体验下被分尸的感觉，不也挺好的。”

苏志远追问：“你当时还给楼下邻居一沓钱吗？”

“对啊。”

“给了多少？”

吕明想了想：“没印象，随手抽的，主要怕他多嘴。”

“当时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宋铭家吗？”

“没有。”

苏志远：“确定没有？你再好好想想？”

吕明犹豫道：“没有，我让余创先走了。”

“宋铭想杀我在先，我就是正当防卫。”

陈木淡淡地说：“你的正当防卫，还包含分尸？”

“我在替余创编辑那篇日志的时候，也有一部分是在阐述我自己的想法。”吕明直言：“宋铭太不是个东西。”

陈木反问：“那你呢？”

吕明：“我不会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策划杀害小月，是为了保护朋友。

杀害余创，也算是为保护朋友，还有一部分是混淆警方视线。

杀害余蔚，则是自保。

至于宋铭，这个人就该杀。

让宋铭被枪毙，岂不是便宜了他。

一番言论，有理有据。

“陈警官，我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

陈木：“你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吕明似是有些伤感：“这个世界上，人来人往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了解到真正的我。”

“你们会觉得我残忍吗？”

“木子肯定也觉得我很残忍吧。”

陈木抿唇：“她跟伊濛说，你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吕明有些激动：“真的吗？木子是这样说我的吗？她还说什么了？”

按照伊濛所说，木子应该在几天之前就掌握了证物，只不过没有交给警方，邮件里也提了句吕明不像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邮件其他内容，伊濛没有多言。

对伊濛来说，每看一次有关木子的消息，就会揭开她心口的那道疤。

“木子应该是有意保护你的。”

吕明双手紧紧攥着手铐，他唇角溢出一抹笑意，而后眼眸涌着痛苦。

当年，他没有能力去拯救温让语。

如今，他亲手杀死了木子。

愧疚感如同波涛一般席卷而来，吕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如果可以，我想用我自己的命，来换木子活过来。”

此时此刻。

陈木不怀疑吕明说这句话时的真心。

待得确定证词无误签字画押后，吕明抬头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见见她？”

陈木：“如果木子家人不同意，只能等她火化后，我们带你去墓前祭拜。”

“我们不可以偷偷过去吗？不告诉她的家人。”

苏志远说：“可以，等通知吧。”

听到苏志远果断同意，陈木讶异一瞬。

事后。

陈木问：“苏组长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

“见一面而已。”苏志远说：“左右吕明也没多少时间了，唯一的愿望，能满足还是尽量满足吧。”

陈木脚步一顿，随即追了上去。

王磊涉案，特案组将案件侦办权移交给市局。

李队长带队，对王磊进行了新一波的审讯。

审讯比预想的要顺利。

得知吕明被抓，将自己供出来，王磊当时脸就黑了。

李队长连吓唬都没来得及，王磊连忙把自己所做的事都招了。

认罪态度相当积极，并反咬了吕明一口。

声称吕明把余创当做工具，完全不尊重女性，余创为吕明做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王磊所说，许多事都不在刑侦的管辖范围，但考虑到王磊态度积极，所以一并记录在册。

末了。

王磊倒是好奇吕明那边啥情况，会怎样判刑。

被李队长搪塞过去后，又好奇自己会如何判刑。

言谈举止之间，完全没有昔日风光。

随着主犯落网，连带着惊起一波小鱼小虾。

王磊为减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幕统统告知李队长，包括谁有吸毒，谁家的公司涉嫌偷税漏税等。

因着王磊吐出来的东西较多，导致李队长比较忙碌。

而吕明和王磊，两家公司老总都进局子，更是引起A市整个传媒行业的震荡。

众多与两人相熟的公司高层，纷纷自查，与两人撇开关系。

两家公司股票也一路走低。

还有不少人，想打探下王磊和吕明的情况。

令人意外的是，万和互娱一直风平浪静，董事会大整顿，将吕明的事情视为个案，不上升到整个公司的荣辱。

特案组则在整理案件卷宗。

吕明把已知的事情全部交代，包括作案工具，扔掉的东西等，也都全部找回，经查实，确认无疑。

陈木心里却存了个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