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他们都是情感中的失败者

这一生能来首都的鸟巢看看也是很值得了，一个用树枝般的钢网编织成的一个能容10万人的温馨场所，就像一个用来孕育生命呵护生命的“巢”，来到这里就会有一种精神的寄托和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鸟巢里，众多歌星正在为他们这些新时期青年人思想观念对接活动的佼佼者演唱的，这是来自全国的先进青年对接会，就在这样一个特殊场合里，就有他们洼庄村的两个。荒妹觉得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

大礼堂里的观众席位是一整圈一整圈从下到上直至顶端的座位，每一个座位里都放有一节荧光棒，是用来为演唱者加油助威的。整个座位连在一起，一层一层贯通着，你可以随意来回走动。

这个时候荒妹就跟栗堂人在一起，特殊的环境不可能让他们分开，如果分开那就说明他们是天大的仇人了，这是上帝对他们的恩赐，他们在各自经历了那场魂牵梦萦的情感波折后才变得异常的淡漠和冷静。

他们手里各自拿一节荧光棒，遇到歌手唱到最精彩的地方，他们就用手里的灯光作为粉丝助威造势。可是真正是不是都在聚精会神地欣赏演唱者的风采也不确定。虽然双方没有多少话题，心里那个乱糟糟的滋味是无以言表的。

“在保险公司还可以吧。”栗堂人无话找话地说。

“那是个疯人院，疯子才能适应的地方。不像你呀，当大老板了。”荒妹有点无奈。

“还谦虚，都上电视了。”

“村里的客户都来退保了，逼得。”

“听说是传销影响的？”

“有点关系吧。你的房地产还行吧，要不我上你那里打工吧？”

“打工，你要来就不是让你打工了，那得当经理了。”

“还抬举我，都老了。”

“谁说，这才是时候啊。”

这些话说出来似乎都是勉强的，虽然听得是在正常不过了，他们都清楚在情感这方面要是比喻成一朵花，双方都是破天荒的开的最早，也就是从学校高二就开始的，比跟任何一个人都早，即是因为在栗堂人眼里，荒妹太过于招摇自己了，他觉得这种女孩靠不住，而在荒妹眼里，那颗一直就在等待栗堂人来追逐她的那颗心却始终得不到他对她的那种切实的行动才被后来黄原原抢了先。

现在，他们都是情感中的失败者。

荒妹本想问问栗堂人还是单身，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自觉自动地坐在了一起，在这条驰骋在天地间的长龙里，唯有他们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邂逅。

这一节车厢里都是他们原平市里新时代的先进青年，带队领导要在这接将就要离开这个激情四射，稍纵即逝的大家庭而奔赴各自工作岗位的青年来一次最后的告白。

“原平市的各位青年精英们，大家好！”

“今天是我们在首都北京欢快聚集的最后一个时间段，马上我们就要带着共同的祝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坐在这一节车厢里的各位，有谈笑风生的，有闭目养神的，还有呼噜大睡的。

我们既然来到一起，就是有缘分的，我们能不能活跃一下这里的气氛，让欢乐给我们送行！

大家说好不好？”

“好！

“下面我们就自报家门，自告奋勇来为大家准备一个节目吧？睡觉的同志我们就说一声打扰了，要是你们被惊醒了，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呀，要我们每位醒来者都得奉献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

“我先来！”栗堂人忽然第一个站起来喊道。

“好，大家鼓掌，请自报家门。”

“我是来自新元县林毅镇洼庄村的，我们一共来了两个人，还有这位荒妹同志，我是啥也不会，学个狗叫也不像，我是为我们这位荒妹同志来报节目的，我怕他舍不得站出来，她可是一位响当当的歌手。”

“荒妹，荒妹，上过电视，保险精英，孝顺公婆——”有人在座位上喊。

列车就要到一个站点了，荒妹被这个栗堂人闹得红着一片脸，她以前可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属于那种理智型的性格。

列车传出来呼呼，呜……轰隆隆，扑通，哐珰哐珰，喀嚓——的声音。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火”。

大家立即停止了活动，顺车窗往外看，只见对面山上正在蔓延着大火，那火苗随着烟雾顺着风……

列车徐徐地停下来，只听栗堂人第一个跃出坐位冲出车厢朝车门口跑去，嘴里喊着：“快救火，快救火……”

其他人也都纷纷挤出去……

二分钟后列车徐徐地开走了……

下来车厢救火的队伍纷纷朝着火源跑去，四面八方的人们就像电影里吹响冲锋号从战壕里跃出来奋勇前进的战士。

跑在前面的栗堂人想起了他们在“青年之家”时期那个救火的场景，他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他带着村人扑的那场山火使他有了丰富的经验，山火，切断火源，阻断蔓延最是根本。

他便跑便观测着火势和山势，火源正在一座小山上蔓延，而前面就是一条深沟，火如越过深沟就会窜人大山。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同志们跟我来，别瞎跑，我有经验，跟我来切断火源。”

后面乱跑的人就是没有一个指挥的，只是朝着着火的方向跑，听到喊声就纷纷跟着跑过来。大家一边跑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这就是他们的战斗武器。

他们跟着栗堂人跑到另一个山上，火苗还离这里很远，只是有种熏热的感觉。

“同志们，拔草，掩土，别让火苗蹿过来。”

烟雾轮罩了整个山林，这是一座石头山，山上的小树苗还小，那些生长的蒿草才开始返青，干死的蒿草就像一团团棉花，这些才是引火的火源。再往前就是一片森林，无边无沿。

熏烟味越来越浓，扑的大家难以呼吸。这时救火的乡民都纷纷跃上来，火随着风，呼啸而过，被风吹过来的烟尘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栗堂人才放松了一下，看看满山救火的人流，他忽然想起了荒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顾及她。

荒妹被送进了医院，她被火燎伤了。他们那节车厢里就在这里躺着好几个，都是被大火燎伤的。那些记者们围在病房里，又是拍照又是采访的。栗堂人找到荒妹，记者忽然把他围过来。

问他：“您是不是原来就是一个救火英雄，就是您的那一个举动，是救火英雄们有了一个截断火源蔓延的方向，从而阻止了一场山火的发生，假如大火蔓延到对面，烧到森林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对，我真的参加过救火，那还是十几年前，在我们村的大山上。”

“您是怎样想到从自己赶赴家乡的列车上跳下车门来救火的，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我就是看见山着火了，不救就蔓延大了，我们就都是从小挨着山长大的。也正好是火车停下来了。”

“多么朴实的豪言啊！”

荒妹在当地的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就回到了市里。市里领导为了这些救火英雄的身体彻底痊愈，就安排在市医院继续治疗。

荒妹从当地的医院到这里的市医院都是栗堂人陪伴她的，她还是第一次享受有男人在自己身边照顾陪伴的滋味的，开初栗平为了赚钱每天奔波在外面，连怎样生的娃他都不知道，后来就是虎子，虎子连她的面都没有正眼看一下。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栗堂人那个男子汉形象的，就像是战场上一位领兵打仗的指挥员，她当时被他的行动感化了，一种责任感在迅速升腾，没想到就在他的行动那一瞬间，随后跟着的人如箭在弦，纷纷冲向火场，也不知是到站下车的还是像他们这些没到站的。

在学校他就是班长，她是学***，他们懂得尊重，相互敬畏，带着全班的同学形成一个团队的合力。这已经是历史了，已经不复返了，只能是一种美好的回忆。

医生来给她挂瓶了，她发现荒妹就是电视上那个，一边挂瓶一边问：“看起来你就是电视上的那个？”

荒妹“嗯”一声，又问：“怎么了医生？”

“你是那个洼庄村的？”

“是。”

“有个艾方你认得不？”

“艾方？认得呀，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现在过的怎样？”

“可以呀，怎么了？”

“倒没什么，也只是问问。”

“既然你问这，肯定是有事吧，有事就说说看，我还很想听听，因为我是她的好朋友，究竟怎么了？”荒妹还以为艾方是在传销那方面出事了。

“她当初在我手里生过一个女儿，现在算下来也有十来岁了吧，我是想问问她们母子现在还相认不。”医生说。

“女儿？”荒妹知道，那个时候栗堂人住看守所了，她跟栗山好上了，听说她来医院是做手术引产来，回来又说是孩子夭折了，怎嘛现在又多出个女儿来。

“女儿怎了，那个女儿？”

“你不知道？”

荒妹就把她知道的告诉了医生。医生说：“没有，孩子很健康，只不过是早产，多在保温箱里呆了几天。”

“那怎么他们说是不在了？”荒妹问。

“这也很正常呀，后来我才听说这孩子不是随她来的那个男人的，那男人把孩子送给别人也很正常，当时这里就有等着抱娃的。”

“孩子她妈不知道？”荒妹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栗山。

“她哪知道，她是刨腹产，麻药的劲儿还在呢。”医生很自然地解释。

“你知道这娃抱给谁了吗？”

“知道，是一对不会生孩子的夫妇。那娃现在可可怜了。”

“怎可怜？”

“刚过三岁，父亲就去世了，去年孩子的妈妈也得病了，就是在我这里看病的。”

“是吗？”荒妹弄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担心。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拔通了栗堂人的手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