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叶凝曦诧异地回头。

有那么一会，她心里出现的形容，只有"体贴"两个字。

这个暴君，竟然体贴到为她的家人购置安身之地...难道，他吃错药了不成？

...

闵知行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越发冷深。

叶凝曦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怪物，又好像看见天上下起了红雨...

总之，就是没有一点的感激之情。

...

看着闵知行的表情，叶凝曦的心陡然一沉。气氛忽然变得紧绷起来。

她怎么忘了，这个暴君的性格是多么阴晴不定...

她不该激怒他的！就算只有一星半点的可能，也不应该！尤其是，经过昨晚的风波之后！

"那个...闵知行..."

叶凝曦抿了抿唇，试着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我都不知道你做了这些...谢、谢谢你。"

一句感谢都说得磕磕绊绊，明显不是发自真心。

闵知行笑得嘲讽，一语双关："你一门心思扑在别的事情上，当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不过...确实如此。

对于不久之前还濒临破产的叶家来说，绝对是负担不起这座大宅的。对整个叶家来说，这确实是闵知行的恩赐了。

叶凝曦的嘴角动了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闵知行挑了挑眉，优雅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他的姿态高傲、冷漠，没有一点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段贤淑坐在旁边，看看闵知行，又转过头看看叶凝曦，心底急得冒火。她从桌底下伸出脚，悄悄踹了踹叶凝曦的小腿。

"嘶..."

好痛！

段贤淑穿的，是一双尖头的高跟鞋。叶凝曦刚好被鞋尖踢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段贤淑期待的眼神里，叶凝曦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腿，一言不发。

她知道，段贤淑是想让她主动服软。

可是...她不想这样。

在她对面，闵知行俊美的脸庞绷得紧紧的，整个身子坐得笔挺，几乎成了一尊石像。

气氛尴尬得无以复加。段贤淑几乎急红了眼，不顾对面闵知行的眼光，用力拽了叶凝曦一把。

"妈！"叶凝曦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不满地抬起头。

这丫头还敢大声喊？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段贤淑恨铁不成钢地直咬牙，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去给姑爷道个歉！"

道歉？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叶凝曦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妈，你让我做什么？"

"我让你给闵先生道歉！"段贤淑回瞪着叶凝曦，气势一步不让，"凝曦，闵先生已经给你脸了，你别给脸不要！"

"...给脸不要？"

叶凝曦震惊地捂住了唇，颤抖着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的亲生母亲，竟然会用这种不堪的字眼，来形容她？

段贤淑分明看见，叶凝曦的眼角，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出现。

刹那间，她整颗心一软，想好好安慰叶凝曦几句。可她一转头，看见闵知行的时候，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

"妈妈说的话，你已经听清楚了！"段贤淑加重了语气，"凝曦，去道歉！我们叶家，教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

叶凝曦瞠大了眼睛，含着泪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抗拒。

她知道，在段贤淑眼里，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是这一次，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听话。

沙发另一端，闵知行渐渐坐直了身体，眼里寒光隐现。

段贤淑也看见了那抹寒光。她心下一惊，斥责隐现的语气更严厉了。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看看你堂哥，你连他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叶铎海？！她的母亲，竟然说她连叶铎海都不如？！

叶凝曦怔怔地坐在原地，仿佛被人从头顶泼下了一桶冰水，全身上下冰凉透心。

"二婶，你在说我吗？"

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门外的方向传了过来。

叶凝曦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叶铎海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哟？"看见叶凝曦，叶铎海惊喜地拍了拍巴掌，转向段贤淑，"凝曦也在这呢，还有妹...不，闵先生。我都不知道。二婶，你怎么不告诉我？"

想起闵知行的警告，叶铎海打了个寒颤，咽下到了嘴边的"妹夫"。

看见叶铎海，叶凝曦就觉得反胃。

视线有些模糊，她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确实，确实。"

叶铎海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他哈哈笑了两声，往段贤淑的方向走来。

段贤淑有些意外地站了起来："铎海，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出门吗？

叶铎海脸上的笑容消失，重重地叹了口气。

"二婶，我不出门，闵先生怎么会知道，叶家已经快破产了？"

破产？！

叶家不是好好的吗？！一夜之间，怎么就到了破产的地步？！

"破产"两个字，重重地敲打着叶凝曦的耳膜。

叶凝曦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顾不得看别人的反应，质问叶铎海："前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这个么..."

叶铎海欲言又止，满脸为难地看了闵知行一眼。

难道...

叶凝曦注意到了叶铎海的小动作，心底顿时一凉。她不信地转过头，问段贤淑："他说的是真的吗？"

"好了——"

段贤淑忍无可忍地起身，按着叶凝曦的肩，想让她坐下去，"凝曦，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我丢脸？"

叶凝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重复着。

"对，你丢人！"段贤淑破罐子破摔地道，"在闵先生面前，你揪着这么扫兴的事情不放，想干什么？你还嫌叶家不够丢脸吗？"

叶铎海假惺惺地摇头，趁机火上浇油："二婶，堂妹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你给我闭嘴！"

叶凝曦冲着叶铎海吼道。

"该闭嘴的是你！"段贤淑毫不犹豫地冲她吼了回去。

段贤淑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闵知行，眼底已经布满了阴霾。

"砰——"

一声巨响，在大理石地板上砸开。段贤淑一惊，回过头，看向地面。

昂贵的水晶茶几，已经在地板上撞成了碎片。闵知行站在一旁，脸色难看。

"闵知行..."

叶凝曦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过来。"闵知行冷声说道。

"我..."

"过来！"

闵知行失了耐心，厉声吼道。

叶凝曦被他吼得整个人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手脚僵硬地往闵知行身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