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叶凝曦以为闵知行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

"也不是不可以。"

"..."

叶凝曦呆了呆，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闵知行。

闵知行幽黑的眸子倒映着窗外的星光，俊美的惊心动魄，和他冷漠的语气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我娶你，不止是为了做妻子。"而是为了...做他的女人。

看在这个份儿上，他勉强不嫌弃她的愚蠢。

闵知行轮廓深邃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柔和。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把这么露骨的话说出口。能够暗示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这一次，这个愚钝的小女人，会不会明白？

...

不是为了做妻子？那是为了什么？

叶凝曦迷茫地看着他："我不懂..."

然后，她就看见，闵知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够了。"闵知行用力把叶凝曦的头往自己怀里一压，沉着嗓子，"睡觉！"

...

一夜无话。

当然，这一夜，叶凝曦也没能睡好。

闵知行压抑着的怒火实在是过于明显。她能感觉得到，却怎么也想不出，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发火。

...实在是让人难受。

整整一宿，叶凝曦都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闵知行翻来覆去地逼问着她同一个问题——

"你懂不懂？！"

叶凝曦被他问得张口结舌，怎么也答不上来。

第二天，叶凝曦睡醒，发现闵知行已经离开。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抱着羽毛枕头坐了起来。

想起昨天的梦，叶凝曦心有余悸地咧了咧嘴。

就连在梦里，闵知行都没放过她...

"少、少奶奶？！"

蓦然间，张嫂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叶凝曦循着声音转过头，发现张嫂正在旁边收拾东西。

"张嫂？"叶凝曦揉了揉太阳穴，一句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早就来打扫了？"

她记得，张嫂一向都是在下午打扫卧室的。

闻言，张嫂的眼角闪过一抹慌张。

"那...那是因为，"张嫂转过身，用身子挡着，把一个首饰盒放回梳妆台上，"张嫂今天下午有事，请了半天假。"

那个梳妆台里...放着她的结婚戒指！

叶凝曦的指尖一僵。

糟了，要是张嫂看见她的结婚戒指丢了怎么办？！她一定会告诉闵知行的！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是这样啊。"叶凝曦装作随意地答应了一声，下床穿上拖鞋，往张嫂旁边走，"对了，我记得我有一条很喜欢的项链，是放在这里的..."

"少奶奶别过来！"

张嫂尖叫一声，声音颤抖。

叶凝曦被她的叫声吓住了。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张嫂，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张嫂回过身，用忙碌的背影掩盖着自己的失态，"这边啊，我还没收拾好呢。弄脏了您身上，可就不好了。"

"...是吗？"

张嫂的话，是真的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张嫂是在掩藏什么事呢？

叶凝曦蹙了蹙眉，退而求其次："那你收拾吧，我看着就好。"

——什么？她竟然要看着？

张嫂肥厚的手掌哆嗦了下，险些说不出话。

下一秒，房间的木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看她？

叶凝曦有些疑惑地看向房门："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佣。

"少奶奶。"女佣鞠了一躬，语调恭恭敬敬，"有一位张小姐在一楼客厅等您。她说，她是少爷的秘书。"

"张文馨？"

"文馨姐？"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奇怪...

叶凝曦看了张嫂一眼："张嫂，你也认识文馨姐吗？"

张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不、不认识。"她想了想，又改口，"不过，这位张小姐也是在少爷身边的人...我当然听说过。"

"也是。"

叶凝曦点了点头。

张文馨在闵知行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闵家的下人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离开卧室。

张嫂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疑了。不论如何，她也放心不下让张嫂一个人留在这里。

经过了阿阮的事，叶凝曦觉得，她再也无法相信闵家的下人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叶凝曦的语气是对着女佣，眼光却没从张嫂身上移开半步，"等张嫂收拾完东西，我就下去。"

还要等她收拾完东西？！

张嫂正擦拭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听见叶凝曦的话，她差点失手，把手上的玻璃瓶子摔下去。

这少奶奶今天是怎么了？往常，她可从来都没这样过！

女佣为难地看了叶凝曦一眼："这...这不太好吧，少奶奶。"

"怎么了？"叶凝曦问。

"张小姐说，请您快点下楼。"

"文馨姐这么说了？"叶凝曦吃了一惊。

张文馨性格沉稳，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如果她也这样说...

那，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看见叶凝曦的脸色凝重了不少，女仆的神态显得有些惶恐，急急地加了一句，"少奶奶，要是您不愿意，我这就去回绝张小姐..."

"不必了。"叶凝曦随意抓了抓头发，"我现在就下去。"

说罢，叶凝曦就一步不停地往外走。

女仆应了一声"是"，跟在叶凝曦身后，亦步亦趋地下楼。

...

——她终于走了...

张嫂盯着叶凝曦的背影，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张文馨来了...还好她没上楼..."

以张文馨的精明程度，肯定会发现这只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张嫂一边后怕，一边从桌面上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只戒指。

戒指上，一颗精美的石头正在闪闪发亮。

"虽说这是夫人的命令，可偷了少奶奶的戒指，我怎么也不安心..."张嫂小声念着，拉开抽屉，把戒指放进抽屉最深处的首饰盒，"还好，还好我这次求人做了一个..."

"啪嗒"一声，张嫂把首饰盒的盖子合上，叹了口气。

要不是贪欲缠身，她也不会在赵云影的金钱攻势之下屈服。

可谁能想到，赵云影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出叶凝曦的婚戒...

要不是有把柄在赵云影手上，这种事就是杀了她，她也不敢啊！

万一，万一被少爷发现...

想到闵知行暴怒时的样子，张嫂缩了缩肩膀，双手合十。

"少奶奶，我也不是故意的。这戒指，我也给您放回去了啊...您可千万别发现...不不不，"张嫂改了口，"就算您发现了，也别来找我的麻烦！您去找找夫人！找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