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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7上 前任领导远来问候 陌路夫妻久别照面

    作品:《老马的末段人生

    “现在才七点你就走?”周二一早,桂英要上班时老马端着杯子以喝水为名过来搭腔。

    “下周开展,公司事多。”桂英低头检查包包里的东西。

    “致远在外面住……你晓得不?”

    “晓……知道。”桂英板着脸、半闭眼,显然,她非常不乐意提这茬子。

    “你——咋想的?”老马戳了下桂英的胳膊肘。

    “我昨晚上一点回来,到家都走不动了,我能咋想!”桂英背上了包包,拿起了钥匙串。

    “你两口子……你不跟他聊一聊?问问他为啥呀!”老马拄着鞋柜问。

    “你是他老丈人,你怎么不跟他聊一聊?再说,我俩这么多年了,啥时候他搬出去过?肯定是你说了什么难听话他受不了了!以后少喝些酒,一身酒味对孩子影响不好,喝醉了又爱搁那儿胡说八道的!”桂英白了眼老头。

    “你好意思说我喝酒!你十天喝八回,咱俩谁喝得多呀?再者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呀!”老马斜着脸,嘴硬。

    “没说就没说!他要静一静,让他在外面静一静,你别干涉、别打搅也别打听。”

    “他一个没工作的不赶紧找工作,静什么静!瞎耽搁光阴不说还额外花钱,现在外面房租一月好几千呐,这不又给你添担子了嘛!”老马实话实话。老农民说穿了还是心疼人民币。

    “别算计了行不行!我刚说了你别干涉别干涉!大你咋又这样!”桂英气得扭了扭身子,用力拍了下鞋柜。

    “我咋干涉了?我啥也没干涉呀!这不跟你聊呢——急什么急!”老马见桂英真动气了,指着门外低头服软:“行行行,他静他的,我来照顾两孩子,你走你的,赶紧走赶紧走!”

    桂英想起昨晚他喝醉了仔仔一人照顾老小两个,此刻听老头说他要照顾两个,心中半信不信,嘴上吁了口气,开门走了。

    老马努了努嘴,十分失落地去了餐厅。桂英方才的语气,搁屯里谁敢冲他那么说?就算是她马桂英,老马也毫不留情回她一巴掌。现在不成了,桂英忙得让他心疼,一天天不着家地忙活;撂下个碎娃娃多可怜,天天晚上闹着要爸爸要妈妈;外孙子也憋屈,平日里学习多辛苦,现在考试自个来自个去光溜溜的也恓惶……老马为这家里的每个人,操心操得失去了他原先的原则和硬朗。

    昨晚真是喝多了,现在还晕晕乎乎的,早起喝了三杯水嘴里依然干涩。泡了绿茶老马一边泯一边叹。何致远的出走他有责任,所以心底有些理亏。转念一想,他个壮年人一直窝在家里不工作这算咋回事,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清清脑子也是必要的。老马凝眉转头,倘万一两人要莫名其妙地闹掰了咋整,那自己岂不成了英英的罪人,想到这里又不情愿致远在外久住。可老头又一咋舌,他好歹一长辈、又是岳父,岳父主动给女婿打电话服软那更不成……老头摇头晃脑,发现没一条路行得通。

    桂英在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自责。责自己明知老头过来跟她搭话她还没好气、没好脸。昨晚回家后,她想过给致远打电话,一来犹豫时间太晚了,二来生气他为何不主动给她打。为这个,堵在胸口的气花了一个小时才消解。

    “花解语,鸟自鸣。生活中处处有语言,不同的语言打开不同的世界,比如雕塑,基因等都是语言,还有有声的、无声的语言。语言丰富生活,演绎生命,传承文化。请以此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题目自拟,体裁不限,诗歌除外。”

    上午九点半,何一鸣在考场上将这一段话读完第三遍,挠头翻白眼,转了几圈笔,继续读第四遍。读完第四遍,少年嘴里频频默言一个字——咋。没错,被爷爷的方言洗脑后,南国少年遇到问题时身不由己地常暗涌这个字——咋;在同学面前偶尔会说个“咋整”、“咋弄”、“咋回事”博大家一乐。

    所以,满分一百五的语文试卷,这篇占了六十分的命题作文,咋写?少年用笔敲着桌子,大脑一片空白。

    咋?咋……咋——咋!

    咋!

    “不同的语言打开不同的世界”,没错,从方言入手!写方言里流露或映射出的一方人的情感、习俗、习惯、性格,何一鸣觉得他这个点子简直是超级无敌神奇棒!他将爷爷常用的方言在稿纸上列了出来,然后从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方言词汇入手,写他对陕西渭北方言的感觉和认识,最后写渭北方言背后渭北人民的性格。

    说是写渭北人民,实际上何一鸣熟悉的渭北人民拢共两个——妈妈和爷爷,算上普通话比妈妈还好的大舅,他相识的渭北人也不出三个。至于二舅、兴华阿姨他们,何一鸣除了记住样貌基本不清楚他们身上的其它特质了。他将妈妈、爷爷和大舅身上的共同优点掐了出来,穷尽他十六年来听过见过的最好词汇,一番热烈赞美,最后酣畅淋漓地写完了这篇作文。

    中午一点三十五,马桂英刚刚午休醒来,人还没灵清,电话响了。一看是位稀客,马经理大喜,接通电话,起身去关办公室的玻璃门,担心自己的嗓门影响到其他人。

    “哎呀呀怎么是你呐!”马桂英关了门喊出声。

    “怎么了,太忙了不方便?”

    “没有没有没有!同事们午休刚醒来,没那么忙!这几年你每到会前给我打电话,今年我一直等着呢,结果你迟迟没打,我还以为你公司太忙呢!”桂英走到窗口,冲窗外说话。

    “我最近一直没敢给你打,怕你太忙了没时间。展会怎么样啊?”电话那头问。

    “今年不太好,其它的先不提,就说下周一开展,目前还空着好多展位呢!昨天我们经理层的商量说将那些展会布置成会场、活动区、服务区和风景区,撑撑场面。”

    “昨儿老隆给我发了展位图,我一看挺吃惊的,没想到空那么多!”

    “是啊!今年除了隆哥没亏,其他人赚得都比往届少!难熬啊!”

    “我给你介绍几个客户怎么样?”那头人一脸笑眯眯。

    “可以啊,求之不得呀!”桂英欢喜得拍着窗框。

    “待会把联系人发给你,清一色大客户,不亏待你的。哦对了,现在公司内部怎么样啊?”

    “哎……一言难尽啊。前段儿时间特别松散,南安传媒里一点办大展的氛围都没有。Joden临近开展了给众城会办启动宴,听说一顿吃了十来万,好多副总去了呢……”桂英一番叽里呱啦地描绘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幸亏幸亏,昨天李姐开会了,正儿八经!所有相关人员全请了,这会一开,涉会人员个个服服帖帖。不骗你哦,我今天办了几件事,去了财务部一趟,去了收发部一趟,那效率之高——罕见呀!从来没见过他们那么配合的!还有……”马桂英一开口,不把想说的说完她压根不停嘴。

    见桂英说到了接待客户的事儿上,那头人赶忙提醒她:“诶桂英啊,展会期间,各家客户公司会派个领导过来,你提前备一份礼物给那些领导。一来拉关系,二来把明年的参展也谈下来,这样等下一届拉展时压力小一点。我待会给你发几样礼品的单子,不贵也不寒碜,瞧着有趣也有面子。”

    “哇!谢谢老领导谢谢老领导!太感激了!我正瞅着那些客户来了以后怎么一一招待呢,到时候来得太多了又怕照顾不周得罪人!”

    “没事,他们理解的。当场照顾不周的,过后补救也可以。只要你心诚公正、不耍心眼,他们不会生气的。你现在有空了筹划筹划,琢磨琢磨哪些企业的领导可以坐一桌,到时候趁七天展览有空档请他们吃饭,既可以帮他们介绍客户,又能增加你的价值。说白了,就是把老钱总的那一套浓缩浓缩、研究研究,用在你的客户上。一定要提前统筹,提前安排好哪拨人跟哪拨人,你把对家放一块那可不行——得罪人。恐怕你安排好后还得跟对接的人通一下气。”

    “有道理!有道理!”桂英连连点头。

    “到时候不是来很多媒体嘛!你存点心眼儿,不仅让咱们自己的编辑、记者去采访客户。你也去联系联系大报大媒的记者,给你的大客户做个访谈、采访什么的。没有采访,在官方平台上露个脸、留个名也可以的。”

    “恐怕记者不愿意啊。”

    “你跟客户谈嘛,让他们给记者送些礼。送个小众点儿的名牌包、一瓶大牌的红酒或者几千元的礼品卡之类的,文青爱什么你就出主意让他们送什么。十来年了,我从没见过不愿意收礼办事儿的记者。哦对了,现在你们的名片不是公司统一定制的嘛,你自己做些有品质的名片,到时候会场上有各种领导,见了领导用新名片。因为南安传媒统一定制的名片十来年样子不变,业内早吐槽了,人家一见那黑白色的logo直接扔了,看都不看。”

    “对对对!我还真没想到这茬子。那导航图上的……”

    两人说起南安科技内部的各种八卦、办安科展的各样问题,马经理跟放飞了似的,嘴巴兜不住了;电话那头的人也不客气,倾尽才智为她出谋划策。赶上马经理连环炮似的抱怨某个人时,对方也非常绅士地听她一通乱侃,不愿打断也不愿叫停。

    这位绅士何许人也?

    非他人,乃王福逸。马桂英原先的经理,帮她坐上经理宝座的关键人物。

    自打王福逸离开安科展以后,每逢办展之前,经验丰富的他均会给马桂英打个电话,问问她展会筹备的进度、给她送点客户或者是有困难帮她解决困难。今年马桂英好几次在艰难中想到了王福逸,可惜不敢冒然联系,怕打搅王福逸现在的工作。毕竟他以前只是一个部门的领导,而现在,他是一家工厂、一个小公司的领头人。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半小时,要不是马桂英来工作了,这通电话一时半会还真断不了。挂了电话,马桂英心花怒放、信心大增。王福逸于她而言简直是如来指派的六丁六甲,如有神助的马经理离开办公室去找王副总的途中,走起路来头有点高、臀有点翘。

    下午四点,钟理站在儿子小学校门外找学成。孩子们一班一班地陆陆续续放出来了,着清一色蓝白校服、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地从里面涌出来,钟理一时看得眼花了,迟迟找不到儿子,于是拨打学成的小电话。

    正在人群中寻找小姨的钟学成,还没出校门老远地瞟见了爸爸。小孩子有些害怕,本能地斜着拐弯躲到了校门后面,听电话响了他在校门后面接听。他撒谎说自己和小姨从学校的东侧小门出去了,已经坐上回去的车了,小孩子说完话挂了电话。钟理纳闷,从下课铃声响到现在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孩子们,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坐上车呢。挂了电话,提着书包的钟理转身走了。

    好多年没有去过富春小区的他,如以往一样,不会冒然上门,即便那里是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家。那是晓星和孩子们在这座城里唯一的港湾了,他不能去。此刻书包没有送到儿子手里,他失落间想起了晓星,不如把书包送给她吧。

    此刻大脑清醒的钟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许是出于女儿梅梅给他的勇气,也许是漫长的半死不活、得过且过之后他需要一次清醒。

    于是,钟理朝晓星所在的麻辣烫那家店走去。不再拖着人字拖的钟理穿上了利索的运动鞋,着一身短袖长裤,打眼一瞧精神了不少,好像回到了当初那般。麻辣烫距离儿子的小学五六个街区,可晓星此刻还在服装店上班,五点下班的她中途还要吃个饭、转个车才能到麻辣烫店里上班。钟理清楚这些,他中途也吃了个饭,还特意找了家附近最便宜的理发店给自己理了个头发。

    老陶女儿今年高三,姑娘刚上高三的两个月里频频生病,因为压力太大导致身体垮了,动不动低烧、头晕腹痛。老陶为这个急得没法子,天天晚上除了看店还要给女儿熬汤顿药。为了不影响女儿休息,老陶近来连晚上喝酒的唯一嗜好也断了。

    没人陪喝的钟理也因自己再无一分可透支的钱了,所以他也有段时间没去喝酒了。用睡觉杠过了酒瘾骚扰的特殊时期,这几天身体虽疲软,头脑却格外清醒。一路穿过浓荫小道,在匆忙的人流中,脚步缓慢的他无数次被人赶超。望着行色匆匆、一路风尘的男女老少,他明白自己此刻或者说这几年并不在常人那般的生活节奏上。

    送快餐的小车在他身边拐来拐去,抢占一秒两秒的时间;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引孩子看白云蓝天、赏路边新花,领略活在大地上的悠然;车里的人们在红绿灯的指示下走一段儿停一段儿,走走停停才是最快的行车路线……

    人生,也许注定了有那么几年会脱离常规和轨道,在方外重新审视世俗生活,在自己之上重新端量贴在大地上的卑微自己。

    人们需要更大的格局去回看他所在的旧世界,钟理亦需要引出另一个自己来指点旧的自己。

    堕落,于他而言,也是超脱。

    斜阳的金光在树叶之间舞动闪耀,秋后的软风在耳边发际盈盈绕绕,世界流动的大节奏在自己脚下、身边、耳中加速播放,钟理两眼收到这一切,只觉美好、浪漫、玄幻、遥远……饭后的他有些口渴,口渴的他首先需要的不是喝水而是喝酒——酸香、冰凉、苦涩、辛辣,半瓶下肚,全身膨胀,大脑飘浮。

    辣椒、香烟、苦茶、毒品……酒精与之一样,让人肉体痛苦、让人精神飞升。从追求肉体飘脱的那一刻起,人们便对通往巅峰、触手神祇的一切催化剂产生依赖。安全、爱情、金钱、欲望、跨越……一切让人产生超脱的精神依赖物,均是魔鬼带给人类的陷阱。而一个对种种欲望天然有免疫力的人,却会被社会认为是废物。

    钟理咽了口唾沫,将自己拉回清醒。每日无数次忍受酒瘾折磨的他无数次用力克服,目下他克服的动力便是晓星。他努力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到晓星身上。

    包晓棠接到孩子以后给姐姐打电话报备,顺嘴说了她今天面试的事情。晓星一听妹妹面试非常成功,又得知她本周五要上班,联想学成一时半会又没人照顾,刚到麻辣烫店里的包晓星一颗心慌张了。换上工作服以后,晓星给店里角落的一位客人端饭,因心存顾虑,一路晃晃荡荡端着浅开口的大老碗,快到客人那里时愣是不小心洒了,刚煮开带热油的一碗汤顺着包晓星的左胳膊左手往下流。

    晓星临危不乱,咬着牙将那碗麻辣烫平稳地放在客人面前,一句对不起以后,她面不改色地帮客人擦碗边沿外的油水。待客人那里处理干净了,她找来抹布去擦地上洒的汤汁,地面清理干净以后,她才去清洗自己身上的、衣服上的油水。水龙头里的冷水擦过红红的手背和小胳膊,她若无其事地用肥皂清洗干净,继续去端第二碗饭。

    “我来我来!”眼见这一切发生的孔平皱着眉赶紧从后面的货仓擦干一手油大步出来,夺过晓星手里的饭,帮晓星端到了第二位客人面前。

    “谢谢啊。”包晓星不好意思地感谢孔平。

    “哎呀,手背这块儿都烫得起皮了!我来端吧我来端吧,你去后面洗菜备菜。”孔平指了指狭小的货仓,将晓星领到后面,先给她找治烫伤的膏药。

    “八号一碗,十九块钱!”窦冬青在外面喊人,孔平赶紧出去了。

    晓星涂上了膏药,继续忙活。咬牙狠心的人,哪里能觉知到疼痛。从古至今,赚钱不易,工作不易,这烫伤对她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算得什么,只要筋骨没问题,能动弹她会一直工作,尽管那片烫伤天天抹药整整两周才好。

    钟理七点四十到了麻辣烫店门口,左瞄右瞄独独不见人。他纳闷是不是晓星不在这里上班了,盘算打电话问问。鼓起勇气拨通了晓星的电话,半晌无人接听。钟理真以为晓星从这里离开了,为确定一下他走近以后站在店门口两米外看了许久,还是不见人。第二个电话依然没打通,徘徊间听有人冲他喊话:“吃饭吗?”

    原来是窦冬青。窦冬青早在门口的大锅大灶前瞟见了人高马大的钟理,见他搔首踟蹰,不像来吃饭倒想来寻人的,于是窦老板主动询问。

    “呃……是不是有个包晓星在这里?”钟理朝里指了指。

    “是有,等一下。小包、小包……”窦冬青说完操起河南人的大嗓门朝里面喊包晓星,店里人皆听见了。

    晓星寻声慌张出来,以为有活要她干呢,冬青朝外一指,这才看见了店外面干巴巴站着的钟理。晓星跟冬青招呼一声出了店,两人朝一处寂静无人、光线暗淡的小巷子里走去。

    “那谁呀?”早听见也瞧见这一切的孔平凑过来打听。

    “一看就是他老公!”冬青边说边朝刚捞出来的菜肉上洒十来种调料。

    “你咋看出来的?”

    “切!夫妻间那眼神——太容易分辨了!”五十来岁的冬青说完将那碗麻辣烫推到表弟孔平跟前,孔平于是去端菜。心里发痒的他时不时地盯着不远处灯光下说话的晓星夫妇。

    “你怎么来了?”两人在巷道口站定,见钟理迟迟不开口,晓星先问。

    “梅梅说……学成考得很好,我给他买了个书包——当奖励。”钟理拎着书包给晓星看。

    “就为这个?”包晓星本以为他是来谈离婚的,听到给儿子送书包一脸不可思议。

    “嗯。”钟理磨了磨鞋底,无话可说了。

    “少打他一次,顶得上你买十个包,有必要这么做吗?”心急的晓星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方才因担心往后无人照顾儿子,她给客人报价格时两次报错了,冬青有些不高兴;想起自己和儿子的种种遭际半数因为钟理,此刻见了钟理,着实意外,但更气愤。

    迟钝的钟理,一个人站在黝黑阴森的巷口,望着他始终爱的人冷漠地离开,一时间恍然若失,手足无措。

    许久不见,为这一见,漫长婉转的一路上,钟理准备了很大的心劲。没想到一见面,他还没说上三句话,这一场悬悬而望的会面,如此不战而溃地结束了。

    晓星进店时孔平正在店外抽烟,实际上他是打着抽烟的名义在窥探晓星夫妇。孔平为何如此?

    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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