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被葬在哪了？”

“小雪愿意吃饭了？”

“对，不过她想见一下老伯。”

“她，她不是傻，不是不会说话吗？”

“嗯，她不是不会，是不愿，好像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

“这孩子原来这般可怜，早知道我就把老伯给拦下来了。”

“这事不怪你，老伯年事已高，总有那么一天，如果他觉得现在已是死而无憾，那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不是？”

“嗯，行，我就在门外等着，你如果要去，带她出来就行。”

“好，麻烦了。”

“不麻烦，幽大人把我买了就是为了服侍人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女魔头这般模样还真是少见，有谁因此联想到她以前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

楚殇轻手轻脚地去开房间门，却不料小雪已经乖乖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他看到小雪天真的脸庞布满了油渍不由有些好笑，拿出手帕替她擦干净后，拉着她在女魔头的带领下，一齐前往老伯下葬的地方。

“小雪，老伯就葬在这，你，不难过吧？”

“不难过，人死，天意，难逃。”

“小雪你看得还挺开，我这做哥哥的真不如你。”

“哥哥厉害，妹妹，比不过。”

楚殇摸摸小雪的头笑而不语，但站了半天小雪并无反应，楚殇出言提醒道：“小雪，你不祭拜一下吗？”

“祭拜？不知。”

“来，你看我。”

女魔头主动把香递给楚殇，他拿过后用火点燃，拿在手上，对着老伯的墓碑拜了三拜，这才把手中的香给插上，然后就回头看向小雪。

小雪学着楚殇的样子，为老伯上完香，站起来后就没再往那边看过，拉着楚殇的衣角，不知道想要干嘛。

“哥哥，陪，陪。”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必担心。”

“不，不，哥哥，回家。”

“回家？”

“嗯，想见，妈妈。”

“妈妈？你是说回柳叶村？”

“哈哈，哥哥，懂我。”小雪天真地傻笑起来，对着楚殇的脸晃着自己翘起的大拇指。

“啊，额，大姐姐，我能带她去一次柳叶村吗？”

“你一个人，如果出事了叫我怎么和大人交代？”

“我……”

“让他去吧，正好也是个历练。”

“高前辈，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真不仗义啊，把我们两个老人家丢在那，自己一个人跑了。”

“对不起，前辈。”

“这位是？”

“这位是恩人师傅的朋友，高前辈。”

“前辈好。”女魔头向高前辈恭敬地行了一礼。

“欸，不用，不用。”高前辈随手一提女魔头，她就再也蹲不下半分，只好略施一礼，起身站到一旁。

“前辈，我真的可以去吗？”

“嗯，江湖之大，不闯一闯怎么知道？你去吧。”

“谢谢高前辈。”

“不要谢我，这是一个人本应该有的自由。”

“那高前辈，我走了。”

“去吧。”

楚殇已经得到了许可，欣喜之余也不浪费时间，拖着小雪立马赶起路来。

老伯在留下的信中没有写明柳叶村的方位，楚殇进城后只好想着先找个人问，于是牵着马在路上开始碰运气。

“大婶，我能问您个事吗？”

“哦，孩子，你问吧。”大婶放下手中的活，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抹了一把头上的，笑着向楚殇说道。

“大婶，你认得柳叶村吗？”

“柳叶村？嗯，听说过，好像离这也不远，你出城门后，往东南方向再走个几里路应该就到了。”

“谢谢你啊大婶。欸，大婶，您这卖的是什么啊？”

“包子，怎么样要不要来几个？都是刚刚做出来的。”

楚殇摸了摸怀里发现身上还有些余钱，就买了几个，说不定路上会饿着。

“大婶再见。”

“再见。”

路线的确如大婶所说，楚殇大概骑了有两里路样子，就看到一座村子，回头想问小雪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想到可能是不太想见人，在还差一些距离的地方，先停了下来，拿出随身的替换衣物将她的头给包住，只留两双眼睛在外面，好让她能看清东西。

“小雪，是这里没错吧？”

“好像，对的。”

“那我一会儿骑着马在村子里兜圈，如果到你家了你就说，好不好？”

“好。”

楚殇在村里人的异样目光中，骑着马慢悠悠地在村子里走着。

“那，就是那。”

不一会儿楚殇就听到小雪兴奋的声音，在确认过后，便帮着小雪一起下到地面。

“小雪，是这没错吧？”

“嗯。可，可，又不是。”

楚殇刚想追问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个村民就凑了上来：“你们谁啊？有事吗？”

楚殇听出他的话里带有三分敌意，但也知不必和他翻脸，依然保持着礼貌地态度回答：“这位兄弟，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想着能不能在这借宿一宿。”

“哦，借宿啊，那你干嘛特意要找这一家？”

“我们没有什么钱，所以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我妹妹身子骨弱，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我想着就下来试试吧。”

“你妹妹？裹得这么严实干嘛？难道见不得人？”

“我妹妹脸上受过伤，为了不吓着别人，所以一直裹着。”

“你可别给我吹牛哦，小心我报官！”

“别别别，兄弟，我这也没做什么坏事吧？你何必这样。”

“看见可疑人物，我为什么不能报官？再说，你既然光明磊落，那你为啥要怕？”

“兄弟，我们真没恶意，只是想借宿一宿。”

“那你让我看看你妹妹的脸呗。”男人年纪不大，和楚殇差不了多少，可脑子确实精得很，不过这些楚殇都能忍，他偏偏在楚殇提到妹妹两字后，就一直把眼睛聚焦在小雪身上，眼神里透漏出的想法显而易见。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楚殇故意拿手握住挂在后腰上的长剑剑柄，脚步也已摆出战斗时的姿态。

“嘿，我还真就不吃你这一套，你有本事就拿到砍我啊！”

楚殇犹豫半天，只好选择先征求一下小雪的意见：“妹妹，可以吗？”

“

不，为难，哥哥，行。”

“好吧，给你看就是了。”

“你？你是！”发现这人的表情不对，楚殇立马就把小雪护到身后，全神贯注地戒备起四周。

“你这个扫把星居然还敢回来！”

“你说谁呢？”

“就是这个人啊，你身后这位，难道你不知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小雪妹妹！”

“我凭什么这么说？她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你不知道？”

“呸！”

“你不信可以去问问村子里的其他人。”

“那就算是这样，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们凭什么不欢迎她！”

“人？从死人堆里捡到的小孩会是人吗？”

“我不许你再这么说小雪！”

“哼，我不仅要这么说她，我还要打她，扫把星，滚出去！”

“退下！”

“怎么想打架啊？”

楚殇面对男孩越来越无礼的举动，已是忍无可忍，若不是因为小雪在场不能发作，可能这人早已被他一剑穿心。他稳稳地站在原地，任凭这人怎么推都推不开，要知道村子里的孩子早就参与家里的耕作，身子的健壮程度，是楚殇根本比不上的，可在推推搡搡之下，男孩发现自己没有讨到好处，不由得把怒火转向了楚殇。

“臭小子，被狐狸精给迷了眼睛，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死！”

“你要是再敢胡说……”

“哥哥，算了，走吧。”

楚殇看看身后轻轻拉着自己的小雪，更觉得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他解下后腰的长剑，随手一甩，长剑便擦着那人的脸颊而过，等男孩回过神来转身向那看去的时候，只见长剑并未出鞘，但剑尖部分已经嵌入不远处的一间房子的墙壁里。

“明白了，就滚！”

男孩虽然没见过世面，但此等手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出的，原本惊慌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随意应付了几声转身跑开了。

楚殇拔出长剑重新系好，搭着小雪的双肩柔声道：“小雪，别怕，哥哥为你出气了。”

“哥哥，不要，出气，习惯。”

“欸，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小时候一直欺负你，所以你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告诉，哥哥，会出手，吗？”

“这些人真的罪该万死！如果真是这样，我必定手刃了才能解气。”

“哥哥，不要。”

“为什么？”

“不要。”

“小雪，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

“哥哥，再，这样，就，不理。”

“别啊，小雪，我和你拉勾，不伤害他们总行了吧？”

“拉勾？”

楚殇把小雪的右手拖了起来，用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说道：“就是这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我和你约定好了。”

“哥哥，不，反悔。”

“嗯。”

“哥哥，没错，但是，不要，报仇。”

“好吧，我答应你。对了，把正事给忘了，你娘葬在哪啊？”

“山上。”

“那你指路，我带你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