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曼娜一边拽菓菓起床，一边回答：“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啥态度？”陈竹月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火气，转头对着菓菓喊：“赶紧给我起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玩。”

柴曼娜转了个身，挡住菓菓，迅速给她穿衣服。

陈竹月非要绕到她面前：“你要是工作忙，我肯定会替你管...”

柴曼娜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你根本就不想管。我又不傻，我能看出来！”

陈竹月没说话。

她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家里一直都很清净，多出这么一个闹腾的孩子，她确实不喜欢。

柴曼娜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泪水：“想不想管，一眼就能看出来！”

菓菓似乎是被吓坏了，伸出小手帮她擦眼泪轻声问道：“妈妈，你还爱不爱我？”

柴曼娜缓了缓情绪：“爱呀，当然爱你。”

菓菓怯生生地：“那你说话不要那么大声，我害怕。”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帮着菓菓穿好衣服，给她洗脸刷牙梳头，最后换好雨靴，穿上雨衣，给书包套上一个大塑料袋，柴曼娜一手牵着菓菓，一手拎着书包雨伞，打开门送菓菓上学。

刚走下楼，柴曼娜鼻头一酸，又想哭。

菓菓毫无所觉，松开柴曼娜的手，走到一处积水里面，开心地跳了起来。

柴曼娜站在不远处，心头涌出各种委屈，蹲在地上，埋头无声哭了。

菓菓转身看到柴曼娜的样子，快速跑过来也蹲下身子：“妈妈，你怎么了？”

柴曼娜迅速把眼泪蹭在裤子上，抬起头挤出笑容：“妈妈眼睛里飞进了小虫子。”

菓菓伸出小手摸向柴曼娜的眼睛：“疼不疼？”

柴曼娜摇摇头：“不疼了，已经出来了。”

“妈妈，你还爱不爱我？”

柴曼娜内疚不已，刚才太冲动了，不该在菓菓面前和自个妈吵架，看来把菓菓给吓坏了。

她赶紧凑过去亲了菓菓一口：“爱呀，妈妈最爱的就是小菓菓了。”

菓菓也亲了亲柴曼娜：“我也爱妈妈。”

柴曼娜差点儿又哭了出来。

好不容易把菓菓送进幼儿园，班里已经开饭了，柴曼娜帮她脱了雨衣、雨靴，放在规定的地方，跟她说了再见，撑伞离开。

走出幼儿园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差点儿把雨伞吹走。

柴曼娜用力握紧了伞，准备拦一辆出租去上班。

下雨天，打车的人本来就多，路上还堵，柴曼娜拦了十几分钟，别说空车，就连拼车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啪啪地打在雨伞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撑着伞走在街上，她脚上的鞋被雨水打湿，还顺着鞋缝渗进去不少，冰凉刺骨。

走着走着，眼睛一酸，柴曼娜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怕被别人看见，她把伞向下压了压。

这样的状态，直接去上班不合适，想了想，她拐了个弯往公园走去。

这么大的雨，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柴曼娜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蹲下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三十五岁，离异，带着女儿，和娘家妈同住。

柴曼娜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个笑话！

以前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结婚吗？

还是因为生了菓菓？

似乎都不是。

如果非要找个原因出来，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当初的黎洪哲，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柴曼娜想不明白。

哭够了，柴曼娜还得面对现实存在的问题，要工作，要赚钱，要养菓菓。

成年人没有权利脆弱。

哭了这么一场，柴曼娜感觉好多了，从包里拿出纸巾好好擦了擦脸，重新走到马路上打车。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出租车多了起来，很容易就拦到了一辆。

到了公司，毫无意外，她是最后一个。

前台小姑娘冲着她打招呼：“柴总早。”

柴曼娜带着客气的微笑：“早啊。”

走进办公室，关好门，坐在沙发上，脱掉脚上的鞋袜，又用纸巾擦了擦，她才觉得好受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伴随着张健的询问：“柴姐，我能进来吗？”

柴曼娜慌忙拎着鞋袜跑到办公桌后面，把鞋袜扔在地上，迅速坐下：“进来吧。”

张健推开门，手里拿着几张纸：“柴姐，我昨晚想了个新构思，你看看行不行。”

“好，放这儿吧，我看完了喊你。”

张健放下纸，这才看见柴曼娜的样子：“柴姐你多穿点儿，鼻子都冻红了。”

“嗯，谢谢提醒，我以后肯定注意。”

等张健离开，柴曼娜脱了身上的外套，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解开头发吹热风，想要把身上的寒气驱散。

门开了，江子墨看见这一幕大乐：“练什么神功呢？”

“你进来不敲门？”柴曼娜很尴尬。

江子墨退了出去，接着敲门声响起。

柴曼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等一会儿。”

江子墨才不等，再次打开门：“你练你的，我说我的。”

“总经理这么闲的吗？”

江子墨坐在沙发上：“钱的事，听不听？”

“什么钱？”

“给你的钱。”

柴曼娜随手拢起头发扎了个马尾辫，坐在他旁边：“尾款都收回来了？”

“聪明。”江子墨低头一看：“这什么爱好？连鞋都不穿。”

柴曼娜迅速把脚塞在茶几下面：“鞋和袜子都湿了。”

“早说给你配车你不愿意，我就问你后不后悔？”

“无功不受禄。”柴曼娜更关心钱的事：“什么时候发钱？”

“和上个月工资一起发。”

公司15号发工资，现在已经到了月初，也不剩几天了。

柴曼娜在心里默默计算能发多少钱，要不要给菓菓报个培训班什么的。

江子墨见她不吭声，伸手在她眼前晃：“该不会还没发钱，都想好怎么用了吧？”

“穷人嘛，没什么眼界，该花就花呗。”

江子墨压低声音：“你好好干，等合同到期，再跟你签五年。不出意外，王总还会给你分红。”

柴曼娜半信半疑：“这...这有些太夸张了。”

“信我。”江子墨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

柴曼娜不知道他让等着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推着一个电油汀过来。

“我上去要了一个电暖气，你把鞋袜放在上面烤一烤。”

柴曼娜心情很复杂。

有意外，又感动，还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除了道谢，柴曼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谢你才对。”江子墨插好电油汀：“以后你就明白了。”

柴曼娜满脑子问号。

什么叫以后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