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冲锋。”

艾琳声音坚定，可下面的传讯官却愣住了。

“艾琳殿下，是冲锋？”

传讯官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能坐上战车的传讯官，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传讯官，他们更是可以随时替换受伤战友的全能手。不仅仅是驾驶，更要知道如何开炮，甚至是简单的故障维修。

他很清楚，这战车设计的初衷，是“高机动性远程火力打击”。

尽管他不是很理解太过专业且高大上的词，但通俗来讲，就是“跑的快，打的远。”所有的训练中，好像都没有说这东西可以拿来近战撞人。因此刚才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情有可原。

艾琳没有说什么，只再次重复。

“全力冲锋。”

军令如山，一次对长官的怀疑已经是不敬，传讯官立刻发布指令。

为了防止其他人有和他相似的疑惑，甚至标记重点，且连续重复是三次。就像狮心王陛下常说的，“重要的事情讲三遍”。

饶是如此，命令下达之后，所有战车上的士兵大都出现了和他一样的情况。

炮击停止，战车也同样的停止。

按照命令，保存三分之一的弹药，随后原地待命。可是他们仍然不确定，这位王妃殿下是否会真的如刚才命令一样，开着战车带头冲锋。

全通讯器再次响起，这回不是“旗舰战车”的传讯官，而是艾琳本人。

“我知道，你们有些恐惧……”

艾琳的话语中并没有指责和质问，更多的是理解。

“恐惧，很好，这并没有错。”

“狮心王陛下曾经说过，对于未知感到恐惧，并不是一件需要羞耻的事情。”

“我和你们一样，对于这一坨铁疙瘩的性能，没有十足的把握，同样的会有畏惧的心里。”

“畏惧未知，畏惧死亡。”

“而在度过这些只后，未曾打败我们的，终将使我们强大。”

这也是李织衣曾经对艾琳说的，而且还是枕边事后的闲扯淡。以前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以为不过是李织衣在显摆一下学识。

现在，艾琳似乎懂了一些。

有预感，经历过此次战争且存活下来的士兵，必然会踏入另一种境界。不是武力的增强，而是思想的转变、信心的增强。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整个人类国度的精英。

当初可以和魔族抗衡，碾压兽人族，对精灵族略微压制的人类，现在狮心国的实力已经有了与其分庭抗衡的资本。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李织衣的影响，艾琳的话语中也有着不小的感染力。

亦或是带领他们常胜不败的王妃殿下，已然成为了一种标志，标志着胜利。

“接下来，我们即将全速冲击、碾压前方的人类联军。本想再说些鼓舞的话，例如你们的亲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不允许自己的国家被他人践踏等等……”

“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

“这里，是狮心的土地，是我们的地盘。被占领白鸢港也是，被人类联军踏足的北境也是，前方的平原，自然也是。”

“我想……我们只不过是驾驶着这锤子一样的铁疙瘩，在自己国家的领土里遛弯而已。”

“人类若是阻挡，碾过去便是了。”

言罢，艾琳令自己乘坐的战车率先启动，向前缓缓行进，并开始逐渐的加速。

“碾压！”

“碾压”

“…………”

全军发出怒吼，即便不通过通讯器，震天彻底的响声也能让艾琳听的很真切。

声音中或许还残留着一丝畏惧，但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希望所有士兵变成不怕死的莽夫，而是希望他们在怀揣敬畏的同时，获得战胜恐惧的勇气。

全军调整方向，加速行进。当抵达人类联军之前，能让战车达到最大行驶速度。

“旗舰战车”的特殊性，不仅仅是攻击防御，更是为艾琳在炮塔上特设了一个可以操控方向的魔法阵。由于绝大多数兽人族无法直接使用魔法阵，只能通过一些技巧间接操控战车，因此这种装置目前也只是设置在艾琳驾驶的战车上。

由于需要带领军队，她接管了战车的方向控制。尽管脚下是没有生命的铁疙瘩，但却仍然如同某种可驾驭的生物一般。

迎着吹面而来的冷风，艾琳仿佛乘骑在自己的座驾上。好像只要是可以驾驶的东西，她都可以如同战马一样，找到它们的“缰绳”，完美的驾驭。

“手握缰绳”的艾琳，此刻完全掌握了战车的性能。

她不知道炮弹的速度会随着距离衰减、动量降低，导致最终的伤害下降，可凭着这种直觉，她明白，近距离开炮，应该能轰开人类的魔法防御。

至于自己一方的防御力……

就要看菲依的技术和每个人的幸运了，类似“避失加护”的东西，艾琳有，其他普通士兵可没有。

“距离敌军百米内，可以随意开火。”在肉眼可以看见敌军之时，艾琳下达了指令。

“当然，你们想贴脸开炮，我也没意见。”

……

……

炮火停息，人类联军立刻整顿。

人员上没有过多的损失，魔法师的精神力和魔法药水，却陆续出现短缺。

“怎么样，损伤如何？”

欧文询问自己的指挥官，得到的答案和其他国王一样——人员略有损失，资源严重不足。

很无奈，对方的火力强劲，不全力施展魔法防御，很难支撑到现在还没出现大规模减员。

“若是能用上战马就好，就算追不上对方，也至少可以主动规避伤害。现在这样和固定活靶子没多少区别。”指挥官如此抱怨。

面对指挥官的抱怨，欧文也无济于事。

马匹在火炮轰鸣、魔法炸裂的战场中，受到了巨大的限制。不仅仅因为它们的血肉之躯，更应为动物对声音和火光的敏感。即便是魔化战马，对于这些东西本能的畏惧，还是会让骑手无法轻松驾驭。

更何况，和狮心交火是要面对炮火打击的，魔法爆炸加炮火轰鸣，但凡能够大规模驯养的畜力，都做不到顶着这种光景前进。

人类联军中没有任何骑兵，也正是因为此。

“抓紧整备吧，说不定马上又会迎来炮击，令所有人时刻警惕。”

“是，陛下……”

正要鞠躬行礼的西海指挥官，却发现了远处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