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口井。”

林朔月不修阵法，但见识过无数阵法，很快锁定了前方十丈外的井口。

影子来到井边，直接跳了下去。

阳春四月，井水却阴寒无比。

在井中坠落十数丈，按理说该到井底的时候，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屏障上方是水，下方则是一座约莫一丈长宽的石室，石室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

这种用以遮掩的阵法屏障自然挡不住林朔月。

一道浅浅的刀意升起，屏障张开一条缝隙，下一刻又迅速复原，但影子已经落进了石室内部。

上面的井水甚至没有察觉到屏障的破碎，没有一滴落下。

石室里的人影同样没有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仍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世界。

对比了下天机阁的画像，确实是北武郡的不良帅，柴韦没错。

在他身边，堆积了无数尸骨。

血腥味便是从这堆尸骨里传来。

“化血术。”

林朔月认出了这种以外人血肉为食，强大自身的修行功法。

化血术是七邪教的圣术，也是在荒域备受推崇的邪术。

荒域战败，邪修们大肆闯入中原的时候，化血术也在小范围内流传出来。

不仅是邪修们，还有许多没有强大功法、陷入瓶颈多年、定力不足无法拒绝捷径诱惑的本土修行者，也秘密寻到化血术，躲到暗地里修炼。

这几年，林朔月遇到了不下十人。

看来柴韦亦是如此。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朔月解除鬼影，走上前，叩了叩柴韦的脑门。

“醒醒。”

“谁！”

柴韦大喊一声从修炼中惊醒，瞳孔猛然收缩起来，如临大敌。

“你是谁？”

他眯眼看着林朔月，准备动手。

但林朔月显然不准备回答，也不准备给他动手的机会。

砰！

他以手做刀，砍向了柴韦的脑袋。

柴韦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闷哼一声，昏倒了过去。

……

……

林朔月回到乐县的时候，不过午时两刻。

他提着昏迷的柴韦走入天机阁，扔到了郭大绍和诸葛婧的面前。

柴韦来不及换衣清洗，身上仍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林朔月把柴府上的一幕告诉了两人。

“化血术？”

诸葛婧皱眉说道：“柴韦是一郡之地的不良帅，竟然敢冒大不韪修行化血术，脑子是进水了吗？”

她理解不了，郭大绍也理解不了。

但林朔月明白那是怎么的一种感受，平静说道：“修行中人，少有能拒绝破境的诱惑。”

这时，柴韦幽幽醒转。

他看着周围明显属于天机阁的装潢，猜到了化血术已经暴露，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柴韦大笑说道：“是啊，为了破境，化血术又算得了什么？”

算起来，他是在两年半前破境的。

但在此之前，他在二品巅峰枯守了十几年。

郭大绍心里涌上了极大的愤怒，越是愤怒，他的声音越是平静，说道：“化血术不算什么，但你为了修行化血术，而献祭的那些人呢？你觉得他们算什么？”

“这是他们的荣幸。”柴韦说道：“我守护北武郡这么多年，向他们收取点报酬，又有什么问题？长安苏大帅，不也曾靠着化血术破境？”

身为不良人中的一品，他自然知道苏曜将化血术修炼到最高境界的隐秘。

苏曜也一度是他的目标。

可他不知道，苏曜接触化血术以来，从未对自己的族人用过，一次都没有。

“你也配和苏曜比？”

郭大绍冷笑，知道柴韦已经陷入了某种误区，多说无用，对林朔月说道：“封了他的境界。”

林朔月抬起手，数道刀意没入柴韦的身体。

“你们不能动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苏大帅手下的人！”

柴韦疯狂嘶喊。

郭大绍一巴掌扇在柴韦脸上，接着拿起擦桌子的毛巾卷起来塞到他的嘴里，理都不理。

先不说他手握金牌，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即使没有金牌，柴韦一个修行化血术的不良人，就算直接抹杀，都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有审讯室吗？”

郭大绍看向诸葛婧。

诸葛婧说道：“没有，但你稍等片刻，直接收拾出来一个就是。”

她喊来自己的副手，把命令交待下去。

不得不说，天机阁的执行力可怕得令人窒息。

二十多个人同时行动起来，有的收拾库房，有的准备隔音材料，有的去官府索要刑具，有的搜集疗伤的药材，还有的直接动手，现场制作了一些乐县并不存在的可怕刑具。

从命令交待下去，到一个临时刑房的搭建，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柴韦四肢被铁环锁在了墙上。

本着审讯先打一顿的原则，郭大绍吩咐那两个府衙过来的捕快，用鞭子抽了柴韦一百多下，直到遍体鳞伤。

“下去吧。”

郭大绍交待那两个捕快。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和林朔月、还有墙上的柴韦三人，就连诸葛婧都被拦在了外面。

柴韦眼神惊恐，不停地挣扎。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这里是哪，对方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抓自己。

郭大绍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甚至连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其实，我很擅长用刑的。”

郭大绍握着一柄钳子，对柴韦说道。

他慢慢靠近，用铁钳夹住了柴韦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甲。

感受着指尖的凉意，柴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底生出极大的恐惧，身体轻微颤抖。

“不疼的，放心，不疼的。”

郭大绍依然面带微笑。

猛地用力！

柴韦右手拇指，整块指甲连着血肉，被硬生生拽了下来。

这是不弱于弯刀穿身的痛苦，即使柴韦这样担任不良帅多年的壮汉，都难以忍受。

但嘴里被毛巾堵着，他无法喊叫出声，发出来的只剩下痛苦的呜呜声。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郭大绍继续安慰他。

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然后是小指。

接下来是左手。

一个个指甲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还没有结束。

郭大绍打开药箱，取出十根针来，用细线穿过针眼。

银针从指甲缝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直到整根针都插进指头。

十根针插入十指，连接银针的细线被郭大绍绑在架子上，只需要在线上轻轻一碰，便带动银针在血肉里搅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