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众人都被金光楼梯吸引了视线，在大家看来，老和尚只用了几句话，便凭空制造出一条通往山顶的崭新道路，简直是超出想象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骂错了，老和尚真的是兰若寺正统？

可若是兰若寺正统的话，为何在大和城从没有见过他们？

讲经时没有，布道时没有，守城时没有，大和城面临生死危机时也没有……

但不管原因为何，在老和尚露出这一手后，骂声渐渐安静下来，群众们陷入了沉默。

挎着箩筐的大娘也不说话了。

大娘没有注意到，在她身边，有个戴着帷帽的姑娘，眼神始终平静如常。

她只看了楼梯一眼便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令众人震惊不已的金色楼梯，在她眼里显得格外虚浮。

而且那金光……有些刺眼。

红叶甚至生出一种把金光扑灭的感觉，连带着楼梯一起毁掉。

这一念头刚刚升起。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朝悬浮着的金色楼梯涌去。

楼梯猛地颤抖起来，上面的一众僧人连连惊呼。

“都别动！”老和尚面色微变，蹲下身子，双手放在楼梯之上，半晌才将震动稳定下来。

“师父……”智平走上前来。

“可能是上面的人，不想咱们上去。”老和尚看着山顶的兰若寺说道。

智平冷哼一声，说道：“咱们今天还非得上去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场震动始于红叶的一个念头。

就连红叶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毁去楼梯的心思再重一些，或者抬手指一指，那楼梯就会真的消失。

旁边，何问察觉到她身上的精神波动，暗暗叹息一声。

红叶境界仍在，可惜她却忘记了该怎么掌控。

至于那群僧人，何问不以为意。

老和尚展露出的境界，距离领域境只差临门一脚，但这临门一脚可不是那么好迈过去的。

再说了，就算老和尚是领域境，又有何妨？

难不成他敢在兰若寺动手？

毕竟兰若寺还有法素坐镇，即使法素不出手，仅靠法显留下的阵法，都足够镇压他的了。

……

……

山门打开后，队伍很快前进。

不过排在前面的人实在太多，等何问两人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佛殿里，八个兰若寺外门僧人引导众人，有顺序的上香请愿。

上过香之后，还可以绕上一刻钟的路去往后山，那里有吃斋饭的地方。

不过斋饭并不是兰若寺提供，而是山下百姓自发组织，凡兰若寺的香客，都可以过去免费打上一份。

当然，来这的大多人不会去吃这一份斋饭，他们更愿意在下山前尽可能的多看一看兰若寺。

毕竟这里是活佛生活过的地方，有着独特的意义。

兰若寺也大度，除去住房和一些不方便开放的藏书楼，其余地方不设禁制，任由香客们随意游览。

走出佛殿，何问看着红叶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去吗？”

红叶说道：“见谁？”

何问如实说道：“寺里的一个和尚，算是老朋友了。”

红叶想了想，说道：“我就不去了，在后山逛逛，之后在哪会合？”

何问说道：“还在这吧，你逛完后过来就行，我在这等你。”

红叶点点头：“好。”

……

……

藏经阁。

一个和尚坐在蒲团上。

或者不能说坐。

蒲团放在门边，和尚倚靠在门上，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睡得正是香甜。

在他身后，几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和尚正在忙活，有的在擦架子上的灰尘，有的在一本本整理书籍，更远一点的阅读区，还有十来个小和尚正坐在窗边看书。

看着门边熟睡中的和尚，大家都有些无奈。

因为那和尚便是法素。

论辈分，法素比他们高了一辈，比那群小和尚高了两辈。

论实力，他们加起来，都不够法素一只手打的。

论佛学，虽说法素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佛学造诣绝对能排到佛门前三。

这样比下来，他们样样不如。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法素睡觉，没办法阻止什么。

总不能跑去找老和尚们告状？

再说了，他们就是觉得白天睡觉不好，对此感到无奈罢了，对于法素本人，他们绝对是十二分的尊敬。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香客从拐角出来，来到藏经阁门口。

“喂，你看那边。”正在擦柜子的和尚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香客对同伴说道。

怎么会有香客过来？

同伴也觉得惊讶，心想莫非外面的禁制出了毛病？

两人赶紧跑出来，对着香客微微一礼，眼带笑意，语气温和说道：“这位施主，此处是藏经阁，外人禁止入内，施主还是往别处看看去吧。”

年轻香客自然就是何问。

“我来找人。”他笑了笑说道。

“找谁？”和尚有些奇怪。

“诺，就是他。”何问指了指靠着门睡觉的法素说道。

找法素的？

和尚觉得奇怪，刚想问个清楚，一转身却发现眼前没了人影。

何问不知怎么就站到了藏经阁门口，瞧了瞧门框。

“醒醒！”

“又有啥事？”

法素抓了抓头皮，睁开双眼。

在他眼眶中，瞳孔泛着惨淡的灰白色，没有半点光彩。

法素本以为是寺内有什么事，伸了个懒腰后放开感知，忽然一个哆嗦，挑了挑眉说道：“小何？”

“是我。”

何问有些无奈。

按理来说，当他来到兰若寺的时候，法素就应该有所察觉。

却没想到法素懒到这种程度，直接在藏经阁睡觉，连感知都不带放开的。

法素有些懵：“你怎么来了？”

何问说道：“先换个地方，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成。”

法素站起身，和其他和尚交待了两句，领着何问往院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