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行策算准了时间，再联系自己那位朋友的习惯，密信送出的第七天，他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绸衣，在天色刚亮起的时候就出了镇北城，在城南的郊外等着。

这次他没有背剑匣，只带了一把剑出来，是所有剑中看起来最儒雅的清泉，还为此配上了一把白玉剑鞘。

司徒行策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就在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迅疾马蹄声，紧接着一匹肢雄体健的快马从官道上驶来。

快马上是一个青年，身穿儒衫，气质儒雅。

司徒行策本来蹲在路边，看到儒衫青年的瞬间赶紧起身，双手抱着白玉长剑，略微低着头，倚靠在树上，就像一个孤独的流浪剑客，独自行走在冰雪覆盖的人间，满怀惆怅与寂寥。

“吁……”儒衫青年一拉缰绳，停到了他的身边。

司徒行策头也不抬，依然倚靠在树干上，保持着低眉抱剑的姿势。

“你来了。”他说道，声音空洞而低沉。

“我来了。”儒衫青年看到他这幅模样，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该来的。”司徒行策微微摇头。

“不是你喊我来的吗？”儒衫青年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又抽什么风？

“你错了，正确回答应该是‘可我已经来了’。”司徒行策黯然长叹，适当地抬了抬头，以四十五度角忧伤的仰望天空，继续问道：“你的剑呢？”

儒衫青年微怔，摸了摸就背在背后的长剑，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眼瞎了吗？”

司徒行策也沉默了片刻，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悲春伤秋的气氛就此告破，对儒衫青年不按自己的想法接话极其不满，接着满怀杀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柳玉！”

随着“腾”的一声，司徒行策猛地跃起，手中清泉递出，连带剑鞘刺向了名叫柳玉的青年。

柳玉连忙翻身下马，他没有出剑，右手并作剑指迎了上去。

砰！

气浪翻飞。

司徒行策新买的白玉剑鞘随之破碎。

“你抽什么风呢？”柳玉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司徒行策呵呵一笑，也不装了，说道：“这不是迎接你吗？”

柳玉道：“有你这么迎接的？”

司徒行策哼哼道：“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等你过来了，还专门换了这身衣服，还不够给你面子的？”

柳玉面无表情地评价道：“首先，你穿的这身衣服很丑；其次，你模仿孤独的时候很可笑。”

镇北城内的酒坊中，司徒行策和柳玉相对而坐。

“你在信里说有要事找我帮忙，关乎家国社稷，何事？”暖炉旁边，柳玉喝着小酒，语气随意地问道。

司徒行策说有要事，他信，否则也不会跨越几千里把在长安游学的他喊过来。

但要说此事关乎家国社稷，他半个字都不信，毕竟上一次喊他过来时，司徒行策也是这般说辞。

不等司徒行策给出解释，柳玉便道：“准备深入北境寻剑了？”

司徒行策说道：“寻剑不假，但关乎家国社稷也是真的。”

柳玉来了兴趣：“说说看。”

司徒行策把事情原委给他说了一遍。

不用他往深处解释，柳玉就什么都明白了，说道：“所以你打算试着做掉一两个域外的国君，让他们内部乱起来，这样等到明年开春，他们就无暇进攻大和城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司徒行策说道：“你怎么看？”

柳玉陷入了沉思，右手食指轻轻叩着桌面，半晌后说道：“可以试试。”

虽然从客观上来说，柳玉和老将军一样，都不觉得这事能做成，但相比于老将军，司徒行策和柳玉都还年轻，而且都是一品境的剑修，最不缺少的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勇气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