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龙同意，随着父亲的话语，他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也随之沸腾，好似自己当时就身在那里。

那风呜咽不停，那剑悲鸣不止！梨树哀嚎兮兮，啼哭泣泣。

满山的梨花，漫天的剑雨。

剑雨酥酥落下，剑片轻吟穿行，那景象堪称壮丽。

不识谁人惊叹一声：惊鸿一剑，滔天剑意，前无古人，当真是前无古人。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两道对剑的人影，一席白衣，一介浪人。也能够看到当时在场之人的表情，一人惊讶，一人兴奋。

场景回归，幻象褪去，武春阳突然问：“你那木剑可有信心在黑墨剑下撑过十记？”

武龙回了回神，实话道：“不能，除非……父亲放水。”

武春阳闻言笑了起来，道：“黑墨乃家族传承，历经百岁光阴，在世间留下过不少佳话，于武林留下过不少胜迹，如今却被我困在这里，也着实可惜。”

武龙明白他的话中之意，道：“所以此番并非是父亲在考验我，而是黑墨在选人？”

武春阳不能否认，当年他自父辈手中接过此剑时，似乎也是武龙这般年岁。

剑在手里，然他却很少出门，极少入世游历，使这绝世利剑也随着自己的无为而归隐，真乃造化弄人，可悲，可叹，可惜。

“嗤”的一声轻鸣，武春阳的指尖划过剑柄，中食二指并作剑诀，黑墨剑闪电出鞘，向着下方松林游弋而去。

剑鞘漆黑，剑柄也黑，剑身亦黑，犹如一抹夜色，又仿若一颗流星。

崖顶山风乍起，吹拂衣袂，抚过山体，崖下松林瘫倒一片，发出轰倒之声，却又不显狼藉。

剑影回归。

轻描淡写的一式，同样的刹那光阴，造就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这不单单是剑的问题。

长剑游回，剑势却是不退，漆黑的剑身化作一抹暗淡流影直呼武龙面门，宛若毒蛇蓄力一击。

武龙猛地一惊，高举木剑相迎，他的人被黑墨剑势击得极速后退，脚下碎石翻滚。

只听得“哆哆”几声，木剑便已断作数截，不成剑形。

只此一记，他便全然败北。

“你……”武龙任旧心惊，他有些生气，

额间滑落汗水，他略显狼狈，他很想骂人。

然对方毕竟是他的父亲，他又怎敢脱口而出，怎敢有所不敬？

呼出一口气，他道：“父亲此番作为，实属下流卑鄙，与小人何异？”

“卑鄙？”武春阳叹息：

“若你今后行走江湖，那么你必须得记住一点，必须得学会一些手段方可活命。江湖凶险万分，当有人想杀你时，什么阴谋诡计，下毒偷袭都是你要面临的手段，皆是你要思索的问题，亦是你要经受的阴冷，你的敌人不会等你做好准备方才出击。世间纷争本就无所谓卑鄙，只见生死，只论输赢。”

武龙在听。

武春阳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你丧命。如若你学不会这些，那你便哪里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