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蚩尤的实力很强且他的所作所为给很多部族都带来了灾难，于是家族派我去刺杀他。那次刺杀我失败了，没有人想到那时的蚩尤已经堕入魔道、实力大涨，面对那远超于我的力量，我毫无胜算，最终被杀。"

"后来蚩尤见我能力出众，便用术法复活了我，并让我成为了魔族。和其他自愿成魔或生而为魔的人不同，我因为是被动成魔，所以不愿意臣服于蚩尤，看出这一点的他就选择了威胁我。"

"蚩尤来到我们族人的聚集地、将我喜欢的人变成石头，告诉我只有他能让她恢复原状，若我不辅佐他，她就会永远以石像的姿态沉睡下去。"

这，就是凡肆的故事，不长，但讲述之人的声音却充满了悔恨。

叶商猜测，很多年前的今天，或许并不是那女人的死期，她当时可能有劝阻过凡肆不要执行这个任务，可凡肆不听、最终身死。由于这个导火索，凡肆喜欢的那个女人被杀，这是他最无法接受和最后悔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将多年前的今天，当成了"凡肆死亡的日子"，以此来让自己记住他的心是何时死去的。

听完故事，叶商跟翟正男都十分伤感，由此，他们也想到了一个由来已久的问题，坏人真的没有感情吗？

再邪恶的人，他的心都不是全部由恶念所组成的，其中或多或少都会掺杂一些善念，可能是青春懵懂时对纯真爱情的向往、可能是看到可怜人时心生恻隐、可能是对亲生骨肉的殷切爱怜、可能是孤独终老的孤独无助...总之，多多少少也能从他们的身上找出哪怕是一丝的"善"来。

那一个心有善念的恶人该死吗？这是此时叶商和翟正男真正关心的问题，即便是尽可能把一切当成游戏、数据来对待的叶商，即便是神经大条的翟正男，也无法痛快地做出某种选择。

"抱歉了。"叶商再次道歉，与此同时，他将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估计是怕自己握不紧武器的话，也就没有勇气挥剑与眼前之人战斗了吧。

听到叶商的回答，翟正男心下叹息一声，然而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选择支持叶商。

"没什么。"凡肆知道叶商因何而道歉，不是为了挖出自己那悲痛的往事，而是为了他的决定。

下一秒，叶商对凡肆发动了攻击指令，两名玩家与一名NPC进入了战斗领域。

"正男，这一战你不要插手，在一旁看着就好了。"叶商踏前一步、背对着翟正男说道，后者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和万方退到了一边。

另一边，凡肆一进到战斗领域中就游走开来，他作为刺客速度比叶商要快，所以这一行动，系统就判定他取消了战斗开始前的几秒准备时间。

移动中的凡肆速度很快，他朝领域边缘处跑去，跟着消失不见了。这种消失不是"逃跑"，如果一方全员离开领域的话，另一方也会跟着离开，而眼下的情况，只能用"遁术"来解释了。

翟正男发现凡肆不见后心中一突，她虽然不明白凡肆是怎么做到的，但现实中她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可因为答应叶商不插手战斗，她就算知道也不能出声提醒。

现实中，翟正男接触过这样的"隐身技巧"，那是顶尖刺客通过操纵气而实现的隐身能力。

可以利用气来模拟周遭的环境，因为人能看到东西是因为物体反射光然后在视网膜上成像，如果用气模拟出类似物体的质感，那么反射到人眼中的光线就不会出现人的影像。这种方法既可以用气来包裹身体至少是面朝敌人那一侧的身体，也可以将气释放在对手的眼前，后者的效果更佳但难度更大，这涉及到了气息外放，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绝无做到的可能。

之前翟正男说以她如今的实力在圈里算是顶尖高手、鲜有能战胜她的，这话不假，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如果双方都不使用气、纯以武技来较量，确实没有多少人能战胜翟正男，可一旦用上了气，那她面对一些内外兼修且有一定造诣的高手，胜算可就很低很低了。

由于性格和禀赋的关系，翟正男是一个主修外功的人，对于气的使用不能说略懂皮毛吧，反正并没有多厉害，跟那种浸淫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人自然是没办法比的。

...

发现凡肆不见了，叶商肯定有一些惊慌，可他来之前已经料到对手的实力和技巧，所以此时他强行镇定下来，并没有因为慌乱而做出错误的应对。

叶商知道凡肆的刺杀能力，上一次交锋时他若不是靠着领悟技能，恐怕早就死在对方的手上了，而这一次，他就不见得有那种运气了。

"既然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那只能这么办了。"叶商将剑竖在身前、默默蓄起了力，他是想发动焚心斩来应对。完成蓄力的焚心斩会剥夺使用者的五感，之后何时出招、攻击哪里都是由"心"来决定的，叶商自忖面对凡肆这个刺客大师没办法在时机方面与之硬碰硬，只能借助系统了。

凡肆是盲人，由于代偿效应的关系，他除视觉外的其他感官都会得到强化，所以即便他看不见东西，可判断敌人的位置说不定要比叶商还强许多，更别说他本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既然如此，叶商就干脆让自己成为五感全无的状态，那种情况下"心"的感觉会更加灵敏和准确，他相信可以靠这一点来压制凡肆。

关于焚心斩的设定如何，凡肆自然不会知道，可作为刺客，他的直觉和判断让他明白这一招的凶险所在，于是他并没有在叶商蓄力时打断，而是把胜负放到了叶商出手之时。

蓄力阶段，若叶商被攻击的话，说不定就会直接取消技能转而攻击好不容易现身的凡肆了，可一旦招式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那无论是变招还是继续都难以实现。

6秒转瞬而过，焚心斩蓄力达到最长时间后，叶商的五感丧失了，之后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他也不知道。

又过了2秒，叶商的身子开始旋转、想要面朝左侧，握剑的手也扬了起来，而他的侧方，消失许久的凡肆终于是出现了。

凡肆会选择在叶商身侧发动攻击，主要是便于他攻击对方的武器，他想靠着打偏长剑来实现躲避，而且武器被打歪后重新调整也需要时间，可他作为刺客，杀人通常只需一招、一瞬。

上一次在乌鸡国副本中，凡肆伪装成狐狸精对叶商展开7段连击，前6下的低伤害是为了麻痹对方、也是试探对方是否有保命技能，一切都是为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做铺垫的。

而这一次，凡肆决定在第一击就全力施为，他拥有高速和高爆发，但身体素质（血量和防御）不如叶商，一击不中转为持久战的话对他不利。

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叶商的身子转过了一半，凡肆也才来到叶商身前5米的位置。下一秒，叶商的剑和凡肆的匕首都递了出去，前者直刺后者的咽喉，而后者则想要攻击前者的剑身。

下一瞬，叶商的剑尖距离凡肆的喉咙不足10厘米，凡肆的匕首距离叶商的剑身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

这一次交锋，谁会胜、谁会败，或是谁能就此奠定优势从而成功击杀另一方，在结果出现之前...没有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