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苏不停地摇晃着摇篮，竭力安抚哭啼不止的弘绪，望着年月荷哀求道，“娘娘，您看小阿哥多可怜。他已经病成这样了，您就不要再责怪他了。若是连娘娘都放弃他的话，这后宫还会有谁会真心待他她。奴才相信，小阿哥一定会有所好转的。将来小阿哥还会读书习定，骑马射箭，一定是个出色的皇子，说不定会受到皇上器重，将来也会给娘娘带来享不尽的荣华。”

年月荷轻轻掩鼻，跃跃欲试地迈前半步，望着满脸全身浮肿的弘绪，不耐烦道，“本宫当初也是如此所盼，可是眼下看来都是空欢喜一场。本宫不求他将来有深得皇上器重，但愿他赶紧好起来就烧香拜佛了。”

金苏不由舒一口气，“会的，会的，小阿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年月荷却话峰遽转，“要弘绪好起来，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你没听太医院的人说根本没有法子治好他吗？偏偏那个能治此病的黄仁世又暴毙，且没有留下任何记录。依本宫看，不如早早结束了弘绪的命，让他早些投胎，也好结束这场传染疾病，还后宫一个宁静，免得皇上连景仁宫的宫门都懒的迈一步。弘绪病重这些日子，皇上可只是来过一回，匆匆忙忙又走了，如此下去本宫必是要失宠。”

金苏的手不由轻颤，望了摇篮里无力哭啼地弘绪，又望了望迈步走开的年月荷，见她远远坐回罗汉榻上，又道，“你天天与弘绪接触，倒是没染上怪病，可是你瞧瞧本宫这个模样，简直跟丑八怪有什么区别？”

此时，年月荷身上和脸上的红疹子又痒起来，她欲去抓捞，又竭力隐忍，全身难受极了，“本宫简直是受够了。”她一掌拍在几上，惊得金苏跟丢了魂似的，“这孩子既已没有了利用价值，本宫也懒得再留他性命。趁今夜夜里，你且让他了结吧，就说是病情加重，突然暴毙。皇上必定会念在他是皇子的份上，给予他厚葬，也不枉本宫让他入宫一场。”

金苏立即上前双腿跪地，哀求道，“娘娘，不要啊，小阿哥一定会有所好转的，你与小阿哥毕竟母子一场，还请娘娘饶过小阿哥。”

年月荷不耐烦地睨了金苏一眼，冷冷道，“什么母子一场，他根本就不是本宫亲生。待他死后，本宫会求皇上让他入皇陵，享受亲王待遇，赐以谥号。”

“娘娘，可否再等些时日，说不定太医院的人会想出法子治愈小阿哥。若是这个时候结束了小阿哥的性命，那娘娘之前所受的若，不是都白费了吗？好不容易名正言顺的有了个孩子，且还是皇上，娘娘为何要如此放弃呢？”金苏索性跪伏在地，身子与头低低地伏在地面，若若哀求着。

年月荷却看也不看金苏一眼，隐忍身上的奇痒无比，道，“不是本宫心狠心辣，而是他命不好，没有当皇子的命。就这么决定了，今夜你就动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本宫有你好看。”

金苏竭力哀求，却被她狠狠打断，“好了，别再哭哭啼啼的替这孩子求情了。整天都是哭啼声，还嫌本宫不听得不够多吗？弘绪已经哭了十余日了，你又在此哭啼不止，是本宫死了吗，用得着如此哭丧吗？还不快去看本宫的药煎好没？服完药，本宫要泡药澡了，莫非你想让本宫的病情也越发加重才甘心？都怪你，当初找的什么孕妇，本宫也是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才没有怪罪于你，还不快出去。”

夜里，年月荷入睡之前再一次吩咐金苏下手，独独留下她与弘绪，那些狠心的话响当当在耳。她看着可怜的弘绪虚弱地躺在睡椅中，那小脸蛋上虽是涨满了红疹子，有的已经起了浓胞，可是却始终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她没有嫌弃弘绪，反而是异常的可怜同情。若是当初她没有把孩子的母亲带到宫中，也许这孩子就不会染上这样的怪病，也不会被主子狠心抛弃。说到底，弘绪从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只是主子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命运是如此凄惨。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主子已经再三吩咐要结束他的性命，她又怎能违背。这些年跟着主子，她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又少了吗？何必差这一桩？

最后看一眼睡得极其轻浅的弘绪，闭着眼欲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待了良久，却终是下不了手。

金苏再睁开眼时，屋子里的晃晃灯火照射下来，直刺得她潸然泪下。就这样一直望着弘绪，直到天亮。清晨侍候年月荷洗漱更衣时，不由又被逼问，她只好吞吞吐吐回答，“奴婢，奴婢下不了手。”

年月荷本是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弄妆画眉，听金苏如此一说，彻底怒了，将手中的华美翠玉花钿一把拍碎在地，“本宫是怎么吩咐你的。今日太阳落山前，若你还不结束那孩子的性命，就不必再来见本宫了。除非你有法子在太阳下山之前将这场疾病治愈，让本宫重新获皇上宠爱，否则这孩子必死无疑。”

金苏唇齿颤抖，“奴婢遵命。”

年月荷极其厌烦地责备道，“平日里也不见你有如此妇人之仁，怎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拖泥带水，难道是年纪大了，就不再中用了吗？”

金苏低低地垂着头，哀求道，“娘娘息怒，莫要因为奴婢气坏了身子，让奴婢先替娘娘盘好发髻。”

年月荷望着碎了一地的翠玉花钿，将髻间整套珠花取落在梳妆镜前，挥了挥手，冷冷道，“不必了。你出去吧，让别的宫女进来侍候本宫。记得本宫所说的话，落日前本宫要弘绪病逝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

这一日，金苏什么事也没有干，只守着弘绪几欲下手，都因于心不忍而落了空。她知道，现在的弘绪根本是经不起任何折腾，哪怕是照顾不周都会丧了命，若要夺这孩子性命，根本不必费事，可是她怎么下得了手。可是主子的话却响当当在耳，而且也确实是如主子所说，这孩子对主子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