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停住脚步，狐疑的转过身，他默认了，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中国人都是医生？”

“不不不，我不是医生，我是职业军人。”文清忽然飞起一脚，踢在他腰间的枪夹上，他的枪夹没有盖子，黑色的一把柯尔特手枪飞出枪夹。文清转身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腰上，大块头踉跄几步，文清抬手把枪借助，握在手里。大块头爬起来，再向枪夹一摸。枪夹瘪瘪的挂在腰上，早已经空空如也。

文清不屑的一偏头，双手指着他的脸，大块头一愣，双手立刻不由自主举到头顶。

“你想干什么？”大块头双手抱在头顶：“别杀我，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警察局的后门，带路。”

用枪低着大块头的后腰，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缓缓移动。大块头把文清引到一个空旷的院子里，他指指那个涂着黑色油漆的大铁门：“就是那里。”

“把手铐的钥匙搁在我口袋里，快！”文清用枪指着他的脑袋，目视着他把一个小钥匙解下，塞进文清的口袋。

“你先出去。”文清说着，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枪在文清手里，他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打开大门，门外空空如也。

文清跟在大块头后面，左顾右盼的打量的周遭的环境：“你滚吧。”

大块头还未及逃走，三辆黑色的车子刹那间冲在文清面前，犹如水中忽然冲出的大黑鱼。窗子是改造过的防弹玻璃，半开着的六扇玻璃，每一扇都架着一架机关枪。

文清一愣，无奈的扔掉了自己手里的柯尔特手枪。

文清恨恨不已的坐在后座上，一左一右两个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坐在自己两边，犹如佛像旁边的两大护法金刚，他们一左一右的按着文清的胳膊，让她反抗不得。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燕斋全头也不回的坐在副驾驶室里：“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了，实话告诉你，刚才你要是从大门出去也就出去了。”

燕斋全听见文清粗粗的呼气声，吃吃一笑：“你再生气也没有用。”

燕斋全的车子一路开到了约定好的野玫瑰咖啡厅，言则鸩已经站在咖啡厅门口等候多时了。燕斋全下了车，见只有他一个人，愕然的向四周望了望，伸出一根手指：“就你一个？！”

言则鸩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的向燕斋全身后的车子里瞄了一眼：“卫文清在哪里？”

“去里面谈。”燕斋全说着推开咖啡厅：“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言则鸩一拍腰包，翻过手向燕斋全做伸手状，问道：“我的人呢？”

燕斋全已招手，他的两个手下已经把文清从车上带了下来：“东西给我，我叫人去验验真假，这个人你才能带走，如果你给我的是假的，我立刻一枪毙了她。”

言则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从口袋里取出那个油纸包裹：“你不用叫人验，这个东西我保证你一眼就认得出。”

燕斋全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拆开，但他展开那张布帛的时候，他惊呆了，那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这是言玉卿的字迹，即使略显潦草，他依然认得出来。

“确实是你爸爸的字迹，但我还是要验一下。”他说着一招手，叫进一个人，那人捧着布帛，转身出了咖啡厅。

“你父亲的遗志，真的不如这个女人重要吗？”燕斋全饶有兴味的望着文清：“她挺漂亮的，可惜没有那个方家大小姐漂亮。”

“你只看女人的容貌吗？”言则鸩冷眼斜睨着燕斋全，他瞧不起这个猥琐的小人，发自内心的瞧不起。

“看女人，第一看容貌，第二看伺候人的功夫。”燕斋全满口说的都是下流话，言则鸩听不下去，面上有些难堪，暗暗骂了一声卑鄙。

放下出去的男子又快步跑了回来，他站在燕斋全面前，俯身下去，在燕斋全耳畔耳语道：“长官，东西是真的，纪宫先生已经破解了密码，古墓的具体方位已经找到了。”

那人刚站起身，燕斋全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的手枪上，他还未及把枪指在言则鸩的头上，言则鸩已经先一步的把他一把拉到身边，单手锁喉，箍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的配合另一只手完成一个裸绞的动作，枪口直至燕斋全的太阳穴。

“叫你的人给我滚蛋！”言则鸩勒着燕斋全，把他拖着往咖啡厅的外面走：“叫你的人都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燕斋全两只手不住的挣扎，但他由于吸食了太多的鸦片，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力气，言则鸩的手臂他挣扎不开，只能被言则鸩箍住，推出咖啡厅。

“打开卫文清的手铐！”言则鸩恨恨的吩咐道。

没有手铐的卫文清就是一把杀人利刃，连吴奇这等老江湖都会倒在她的手下，更何况这些人？燕斋全心里不想这样，但他没有办法，言则鸩对自己早已经恨之入骨，随时会一枪打碎自己的脑壳。

“打开手铐！打开手铐！”燕斋全连连吩咐道。

手下默默的打开文清的手铐，文清瞥了身边人一眼，顺手把他的枪抢在手里。

“让车里的人滚出来！”言则鸩话音刚落，文清已经拉开车门把驾驶员从车里拖了出来，一枪打死，转身坐进驾驶室里。

言则鸩勒着燕斋全一步一步的撤向车子里，他把燕斋全推进了车子，自己也坐了进去。燕斋全的人开着车在后面穷追不舍，甩也甩不掉。

“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你们走不出三条大街就会被双双击毙。”燕斋全被言则鸩用枪顶着头还敢大放厥词，文清冷笑一声：“少吹了你，我都已经开出四条街了，你还真瞧得起你那帮废物点心？”

言则鸩微微一笑：“拐一个弯儿，然后把他踢下去。”

文清微微一点头，言则鸩一掌劈在燕斋全的大动脉上，燕斋全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文清顺势一拐，车子在平滑的马路上漂移而过，路上的行人虽少，但还是有不少人驻足观看。

言则鸩打开车门，往后退了退，一脚踢在燕斋全的屁股上，燕斋全被踢出车子，在惯性的带动下，在马路上翻滚了几圈。后面紧追不舍的车子一见燕斋全趴在马路上，纷纷刹住。

彻底摆脱了追兵，文清才愤愤的问道：“你傻了，怎么能把镜花缘密码交出去？”

言则鸩憨憨的一笑：“这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也不行，”文清一刹车：“你下去，我要把东西拿回来。”

言则鸩温然笑道：“相信我，结果绝不会让你失望。跟我回家，你的师傅，正在我家里等你呢。”

师傅？！

文清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师傅，她那么大的年纪，自己还总是让她担惊受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师傅一直住在你家？”

“崔前辈对我可是挺满意的，”言则鸩拍拍文清的肩头：“咱们得快点儿，她非常担心你，前几天都在我面前哭了一场，”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她待你是真的好，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母亲，我绝不会选择做这样的工作。”

“我也不想，要不是您老人家硬把我牵扯进来，我也不会做这种工作的，”文清说着淡淡的笑道：“这都怪你，可惜你不认。”

“我认，”言则鸩认真的望着后视镜里文清的眼睛：“我一直都在后悔，我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文清发觉他在盯着自己，便温然一笑。

车子在言则鸩的二层小楼下停住，崔珏已经从二楼窗子上看见了这一幕，她飞也似的冲下来。文清望见她，还没来得及跪下给师傅磕个头，就已经被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崔珏上下打量了文清一遍又一遍，眼里噙满了泪水：“是我的文儿，怎么瘦成这样儿了？”

文清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强忍住泪水：“师傅，是徒弟的错，我闯了祸，还连累师傅替我担心。”

崔珏一把把文清抱在怀里，轻轻抚着文清，一遍又一遍：“是我的好孩子，是我的孩子，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

言则鸩笑道：“崔前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房间里去，文清也需要洗漱洗漱，我去准备点儿早餐。”

崔珏温然笑着，走到言则鸩面前，用江湖的规矩向言则鸩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小言长官，你说到做到，真的把文儿给我囫囵个儿的带回来了，我谢谢你，请受崔珏一拜。”

言则鸩忙搀起她，把她往房间里请，笑道：“崔前辈您客气了，文清不仅是您的徒儿，也是我的……挚友，她也无数次的救过我的命，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崔珏一手揽着文清，一面望着言则鸩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本事，燕斋全手下那个吴奇可是狠角色，你竟然对付的了，看来比文儿强。”

言则鸩茫然，他从未见过燕斋全身边有什么吴奇，便问道：“吴奇是？”

文清嘟起嘴，笑道：“师傅，那是我的功劳，您怎么不夸我，反而夸起他来了？”

崔珏错愕不已的望着文清，双手拉起她纤瘦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将信将疑的摇摇头：“我的文儿长了本事了？”

言则鸩笑道：“崔前辈，您不知道，文清在我们蓝衣社可是除了名的，去年她初出茅庐就刺杀了北安城的商界头号恶霸刘昭兮，我还要感谢她呢。”

寒风吹起崔珏的头发，她显得苍老多了，文清望着这张脸，心里很是复杂。这个女人在自己的人生中一直扮演母亲的角色，她很想开口对这个女人叫一声娘。

但她忍住了，这个女人到底不是她的母亲，而且碍于卫甫潜的身份，他不能开这个口，这个女人一直像母亲一样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但她无所求。

“想什么呢？”崔珏走进房间以后，言则鸩轻轻拍了文清一下：“怎么发起呆来了？”

文清叹了口气，认真的望着言则鸩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言则鸩欣然点点头，顺手从文清头上摘下一片枯草叶子：“什么事？”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在为你牺牲，无条件的牺牲，你会不会管他叫一声爹？”文清话一出口，言则鸩满目的伤感让文清心酸不已，她忙掩住口：“我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言则鸩握住文清的手，摇摇头：“局座一直在为我牺牲，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养父，但他从来都没要求我叫他一声父亲。”

“你愿意吗？”

言则鸩抿着嘴，他坚定的点点头：“我一直在心里叫他父亲，”他瞥了一眼崔珏走进去的方向：“人生在世，要顺遂心意，有时候，我知道开这个口很难，但我还是劝你，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