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文清仰天笑道：“恐怕你不该问，难道你在江湖上呆了这么多年，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得吗？”

“规矩如此，但我现在是和你做交易，我若一定要听呢？”鬼面金刚执著的问道。

文清缓缓点点头，道了声好，然后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他是屏城里最有权有势的那一位，至于是谁，就不用我在说透了吧？”

鬼面金刚合上眼睛，深深点了点头：“好，东西我收了，人，你可以带走，但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文清温然笑道：“但讲无妨。”

“我们做交易的事儿，你不能再说给第三个人知道。”鬼面金刚说着一挥手，身边一个小喽啰已经向文清跑去，文清一抬手，把白袋子扔在他的身上，他手慌脚乱的接住了抱在怀里，跑回鬼面金刚的身边。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傻子，揭发了你，我的师傅和我，岂不是都要受牵连？”文清一指鬼面金刚的脸笑道：“想杀你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

鬼面金刚拿到了东西也不准备再和文清多费口舌，他一指卫甫潜， 一个小喽啰拽着卫甫潜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送到文清面前。

文清从靴筒里抽出小匕首，把卫甫潜身上绑着的绳子割断了。卫甫潜目光呆滞，傻傻的望着文清，他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的咧开嘴，笑了起来。文清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搀着他，温和的安抚道：“走吧，咱们回家。”

文清搀着他往草丛里走，卫甫潜在文清的身边显得很安静，他虽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却很相信文清。望着他那迟缓的步伐，文清心里隐隐作痛。

“姓卫的！老子杀了你！”那个脸上受了伤的瘦子忽然从鬼面金刚的队伍里冲了出来，举起一杆三八大盖，向卫甫潜开了一枪。

文清反应灵敏，在他一抬手的当儿便已经闪在卫甫潜的身后，将他完全挡住。她虽然穿了一件防弹衣，但由于这种枪的子弹惯性太大，直将文清推了个跟头，两人一头栽进草丛里。

卫甫潜受到了惊吓，他怪叫着，想要四处逃窜，文清不得已只能把他死死按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云帆！”文清冲身后嚷了一声，刹那间百十号儿人呼啦啦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像雨后忽然长起来的一片竹子。沈云帆一声令下，百十来个人，手里的枪几乎同时开了火，密集如蝗的子弹射过去，鬼面金刚身边的人如一排齐刷刷被拦腰砍断的甘蔗，一头枪在地上，死的干净。

卫甫潜一听见枪响，便如疯了一般，他尖叫着从文清的手里挣脱，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往没人的地方躲闪。他这一动，暴漏了自己，子弹一片片一串串儿的向他打来，打在他的身后，有的擦着他的小腿飞过，他受了伤，愈发难以控制。

文清被几杆枪压制着，动弹不得，她一动，子弹便如触及了机关般如约而至，都是擦着她的头皮或是脸颊打过去的。她只能向卫甫潜喊道：“趴下，快趴下！”

卫甫潜这会儿吓坏了，那里还听得懂文清在喊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逃命。文清只得垫步拧腰，纵深一扑，把卫甫潜扑倒在地，一排子弹射进了她身后的泥土里。卫甫潜如受惊了羊羔般四处乱撞，文清不得已，一掌劈在他的颈部，他脑子一哄，失去了直觉，倒在地上。

“*！”沈云帆一声令下，十几颗*应声扔了出去，狭小的空间里，十几颗*同时爆炸的杀伤力非常强大，哄得一声，鬼面金刚那一边立刻腾起了蘑菇云。气浪把站在前面的人掀了个跟头，仰面摔在地上。

土匪就是土匪，即便是超过了民兵，也经不起正规军的三枪两炮，更何况是一只比正规军还训练有素的尖锐队伍？

鬼面金刚被爆炸掀起的泥土糊了一身，爆炸过后，他挣扎着从泥土里探出头儿来，像刚从土里抛出来的一颗巨大山芋。

“撤！”鬼面金刚大喝一声，他率先炸起身，往沈云帆那边扔了一颗汉阳造*，这种*的杀伤力不大，爆炸后是两半。加之沈云帆等人都被气浪掀翻，这几颗*没有杀死人。只是有几个挂了彩。爆炸的浓雾一散，鬼面金刚的队伍便只剩下一个小尾巴落在后面。

“云帆！灭了他！”文清把卫甫潜拖到伤员藏身的草丛中，沈云帆已经带人应声跳出了草丛，急促的枪声阵阵响起。零星的枪声越来越弱，只剩下沈云帆一方那永远不会间歇的枪响。

沈云帆带着人不知道追出了多远，枪声渐渐便小了，文清隐在草丛里，除了身边的三个伤员，还有一个昏倒在地神志不清的老人，文清掏出枪握在手中。

“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放开！”

听见鬼面金刚的谩骂声，一阵急促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文清站起身，是沈云帆带着人回来了。

鬼面金刚的腿上中了一枪，手臂和腰上还有几处弹片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他被麻绳紧紧捆住，像失去翅膀的老鹰，只能靠两条肌肉发达的腿控制身体的走向。

“跪下！”不知谁从身后踹了一脚，鬼面金刚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的粗粗的喘息声亦是极度不耐烦。他想挣扎，但被人死死按住了。

“姓卫的，看你身手不错，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汉，你竟然偷袭，算什么英雄，呸！连我这个土匪都不如！”鬼面金刚挣扎着扭动身体，他的脑袋被压得抬不起来：“敢不敢放开老子，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仗！要是死在你的手里，老子也心服口服！”

文清缓缓蹲下身，低声问道：“好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鬼面金刚粗声粗气的嚷道：“你问！”

文清向卫甫潜瞥了一眼，他还没有醒，安详得如一个熟睡的婴儿，或许只有闭上眼睛，看不见这个世界，才会感到安全吧。

“你是什么时候抓到我父亲的？”

鬼面金刚斜楞愣的望着文清，按着他脑袋的人松了手，他摇摇头：“我没抓他，他是被人从送来的，那人送了枪和子弹，还有这个老家伙，就在半年前。”

文清微微一过脑子，那是自己刚回到屏城的日子，看来有人早早就开始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了，文清心里不由得挂起一阵旋风。屏城，再不似想象中那般平静了，言则鸩说的对，所有的美好，不过是文清自己想象出来的。

“送枪的人是谁？”文清站起身，问道。

沈云帆听得也眉头紧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文清，好像望见了一个制造麻烦的机器。枪打出头鸟，果然不错，沈云帆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幸而是个中庸之辈，否则，恐怕真的应付不来文清的这些麻烦。

“我不知道。”鬼面金刚摇摇头，他开始变得不耐烦：“要打就打，赶紧放开老子，要么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我不会让你痛快的，就算是死，你也得慢慢儿的死。”文清说道风平浪静，但听见这话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卫文清放这样的狠话，这倒不像是她了。

“你想怎么样？”鬼面金刚瞪起眼直勾勾的望着文清，他的眼睛一瞪起来，铜铃般大小，眼珠儿微微往外凸起，现在他又浑身是血，这样貌活像地狱里的恶鬼。

文清望着他的样子，难怪他的外号叫鬼面金刚，果然凶神恶煞一般，文清从袖中抖出一片那薄薄的飞镖，钳在两根手指指尖，在他的脸上微微凑近，接近了他脸上的汗毛，轻轻划过，如同夏日里的一股冷风，让人生寒。

“我父亲的脸和手，还有声音，都是你弄的？”文清望着他，眼神犀利得比手中的薄飞镖还尖锐。

鬼面金刚却犹豫了，他吞吞吐吐的没个准话。见他不肯开口，沈云帆便在他背后踢了一脚，他一时没防备，脸颊嚓的一声插在文清手中的飞镖刃儿上，他疼的周身一抽儿，文清也收了手，血缓缓的从他肥厚的肉皮间流了出来，黏黏糊糊的泞在脸上，血腥气儿熏得人胃里不住翻腾。

“是，都是老子干的，你杀了我吧！”鬼面金刚说着狠狠地低下头，文清凝视了他许久，向后退了几步。一张双臂：“你们都让开，”说着问道：“他那口刀呢？也还给他。”

众人闪开在一旁，围做一个圈儿，有人把鬼面金刚常用的那柄大刀拿了出来，还有他们拿走的三样宝贝，沈云帆一把将白袋子抢了，收在自己的腰间。

“你受了伤，我让你，你随便挑。”文清将外套扔在一边，只剩下一条紧身裤子，一件雪白衬衫。

“让个屁！”鬼面金刚双手握了刀。他虽然腿上受了伤，底盘儿却稳如泰山，他大喝一声，向文清冲来。

沈云帆估计的完全正确，他的下盘功夫确实是文清比不上的，文清顺势一闪，躲开了他的进攻，翻身站在他的身后。他一怒，反手向文清劈过，文清又是一闪，腰一弯，一手撑在地上，从他的刀刃下躲过！

“把你的家伙亮出来！别躲躲闪闪的，有种的真刀真枪拼个痛快！”

“看来他是真想死啊？”沈云帆在一旁冷眼观瞧着，她一伸手，压下了身边人的枪口：“都别开枪，这个时候用枪不体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