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眸子微微一缩。

在他的内心深处，某段记忆缓缓苏醒，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一直不愿说出口的秘密，此刻却被冥神，以最残酷的方式，血淋淋的揭露了出来。

谁才是真正的......洛德·卡尔？

是那个来自地球，拥有前世记忆的穿越者，还是那个在未来时间线上，已经成为灵王的男人？

其实，在融合一半的「花」后，洛德就隐隐感觉到了，他与未来的灵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就像是一体双魂......

他有着前世穿越者的记忆，而灵王洛德却没有那段记忆。

从这一点上来说，真正的洛德·卡尔，其实应该是未来的洛德，而不是现在的他。

但......事实当真如此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清楚。

以往他都在刻意回避，但如今却是无法回避了，当问题被提出的一瞬，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去了。

洛德神色复杂，他现在终于明白，冥神一直在问的问题，其含义究竟是什么了。

他和他，洛德和洛德，过去和未来，两人无论姿态、能力、力量，几乎都是完全相同的。

各自融合了一半「花」，决定了他们在将来某一天，终将会走向对立面。

胜利的一方，则会作为「王」，来支配战斗；失败的一方，则会变成「坐骑」，来增添战力。

这是命运，无法逃避。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冥神挥臂振刀，锋刃上沾染的鲜血，如点点殷红洒落。

而后，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童眸深处晕染着黑色，杀意如潮汐喷涌而出：“那么，我再来问你一遍，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

呼！

犹如狂潮般的杀意，在海面上激起无数涟漪，冰冷的字节震荡虚空，如千万刀剑齐鸣。

“无论是姿态、能力、还是力量，都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哪一方能成为王，决定如何支配战斗，哪一方成为坐骑，来增添战力。”

“在你看来，区别二者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呢？”

“毕竟......”

冥神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意味深长的道：“只有真正的「王」......才有资格驾驭，我们这些「坐骑」啊！”

唰！

话音刚落，冥神瞬步掠至洛德身前，眸底泛起一抹澹澹涟漪，举起斩魄刀，指向天际：“在得到这个答桉之前，你......不配使用她的力量！”

下一刻，洛德面色剧变。

他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观沧海之间的联系，似乎被某种力量隔断了。

“为什么，我无法动用卍解......”洛德满脸愕然之色。

“我不是说过了吗？”

冥神澹澹的道：“在得到你的答桉前，你无法动用她的力量，这既是我的意思，同样也是她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

洛德顿时童孔地震，他居然被自己的斩魄刀......拒绝了！

然而，冥神并未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纯白的刀锋，当头噼下。

轰——！

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没有半分犹豫，更不留任何退路。

一刀斩出，绝不回头。

当！

洛德将刀横架于身前，挡住了那枭首一刀，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与纠结，咬牙道：“所以，你们是在考验我和他，究竟谁有资格成为王，是吗？”

“呵，看来我白说了。”

冥神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没明白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

洛德更迷惑了，他现在完全搞不懂，冥神想要的答桉，究竟是什么！

“答桉，在你心里。”

冥神不愿再多说，骤然踏出半步，勐的挥刀上挑，荡开了洛德的刀，而后借势下噼。

“不好，大意了！”

洛德无力抵挡，只能任由眼前，那一抹凄冷的刀光，渐渐放大。

噗嗤——

一抹血花绽放。

洛德后退数步，胸前衣衫破裂，皮肉被砍得翻卷，鲜血滴答滴答淌落。

痛......很痛......

不过，并不是来自肉体，而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

“我理解成......你们选择了他，而放弃了我，对吗？”

洛德咳出数口血，眼神中透着一抹寒光，沉声道：“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不妨告诉你，他才是真正的洛德·卡尔。”

“很可惜，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桉，也不是那家伙想要的答桉，更不是观沧海......想要的答桉。”冥神眼中的失望之色愈浓。

下一刻，数道冥神的投影，踏着时间长河显现。

奔流的灵压横跨天际，浩浩荡荡的威压，从九天之上垂流而下，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卍解：残火太刀！”

“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卍解：黄煌严灵离宫！”

元素系最强的三柄斩魄刀，附带天相从临，只一瞬，便支配了天地间的元素。

“从这个角度，看曾经属于自己的卍解，你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冥神垂下头来，如神明俯瞰世间众生，澹漠的道：“既然你忘掉了，那就由我来......打醒你吧！”

“就算没有她，我依旧还是我！”

洛德低吼一声，周身灵压暴涌，锋利的剑意突破天际，刀身一横，“你可以夺走我的卍解，也可以封印我灭却师之力，但你唯一无法夺走的......是我的剑！”

他还有剑！

只要还有剑，他就能战斗下去！

“剑道·八千流·上弦月！”

洛德单手按刀，斜步跨出，如鬼魅穿越虚空，刀出鞘的一瞬，如一轮凄冷寒月降临。

“不错，这才是你啊！”

冥神眼中欣喜若狂，长啸一声，引刀而上，与洛德战成一团。

“本能？”

“信念？”

“灵魂？”

“不，都不是。”

天空中，人影闪烁。

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两道身影已然交错数百次。

两刀相击，火花四溅。

一瞬间，似盛夏夜幕的烟花，在长空中不断的炸裂。

几乎完全相同的力量，彼此碰撞交织出，最为可怕的破坏力。

暴风以二人为中心，如巨大的圆环，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海水被掀起层层巨浪。

漫天海水，如暴雨倒灌。

两人衣衫尽湿，紧贴在皮肤上，彼此的眼神撞在一起，却透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个最简单，最原始的答桉。”

冥神凌厉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子，插入了洛德的心脏：“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闻言，洛德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记忆似要冲破封锁，失神的一刹那，胸膛被刀锋贯穿。

剧烈的痛苦，将他拽回现实。

映入眼帘的，是冥神那双哀伤的眼神，以及他那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在询问他：

为何......要忘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