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民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刘昊他们聚会的地方不是饭店，就是他们那会复习功课的小二层楼。

这座小楼被公家没收后，成为一个小机关的办公地点，但在七六年底的时候，这座小楼的产权还给了原主，那个机关也搬走了，而刘昊则是从小楼的主人那里购买了整座小楼，并且已经更换了房产证。

这呈儿他知道，房管所知道，可周围的老百姓不知道啊！

前一段时间，小楼里虽然经常亮着灯，白天也有人来往，可那时比较安静，不像今天，鬼哭狼嚎、群魔乱舞，附近有居民怕出什么事儿，使去派出所报案，这才惊动了公安。

“警察叔叔，我们没做坏事，只是更参加完高考，在一起聚餐想要放松一下……”

刘昊也没如何狡辩，实事求是地说了一遍……巧合的是，孙卫国认识那个带头的公安，在例行检查后，那名警察提醒刘昊他们：“虽然高兴，也别在晚上弄出太大的动静，毕竟周围还是居民比较多，一个‘扰民’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谢谢荣叔，我们等会儿就散了。”孙卫国连忙保证。

“行，那我们就走了。祝你们如愿以偿考上大学。”那个姓荣的公安倒是挺客气的。

“那就承荣叔吉言了。”孙卫国笑道。

“行了诸位，今天也不早了，咱们因聋子点炮仗，散了吧。”

刘昊说道：“还有那些剩下的饭菜和酒，有兴趣的就打包一下，带回去，明天早上热一热还可以吃。”

今天晚上聚会的菜多半是硬菜，而且在他们吃喝的时候，刘昊还在暗中补菜，所以桌面上的菜量那是相当足的。

欢呼一声，有几个家里困难的就纷纷拿出饭盒开始装菜，徐静理带着几个女孩将就餐的地方收拾干净，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

香江，桃李大酒楼后厨。

何雨柱掂大勺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得空儿，他抱起一个大茶缸便‘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别人上后厨，那都是从小学徒学起的，但他是过来交流的，别的不敢说，川菜和谭家菜那是绝对正宗的，尤其是这一次他还带了一大批从四川带来的辣椒，味道那叫一个正啊！

结果就是他忙得不可开空。

当然，忙归忙，他也学了不少东西，桃李大酒楼汇聚了香港的不少名厨，彼此的厨艺交流让他获益匪浅，而且他以前是在食堂工作，北方食客居多，现在都是南方客人，饮食习惯有很大的区别，如何掌握这分寸对于厨师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这段时间的工作有些劳累，但他心里还有股火呢——不知道刘昊的高考怎么样了？

这孩子比较独立，一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应该做什么，所以自己才和娄晓娥离开的，但是……何雨柱突然后悔自己这么早离开了，虽然孩子不用自己管，可如果等他高考成绩出来再来香江的话，娄晓娥这边就得先走。

他甩甩头，不想那么多，看看暂时没人下单，就跟旁边的同事交待了一声，到外面的一个办公室找管事的值班经理打了个招呼，借电话……

罗夫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坐在办公室里，手边儿一堆要处理的文件。

何雨柱的印象里可能她是个家庭妇女，其实那是因为过去她的工作也被停了，现在恢复工作之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现在她最操心的可不是工作，而是另外一件——她的外孙子刘昊高考的成绩。

高考成绩的公布自然有其一套流程，但总有一些可以绕开这些流程的方法，只看想不想做罢了。而且罗夫人并不打算介入试卷审批的环节，问个成绩，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多大的破坏。

“谢谢了，老丁。”

罗夫人放下电话，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但她的嘴角却是微微的翘起，显得非常的愉悦。

刚才她打电话给京都市的教育局长丁国远，估计这个刚恢复工作不久的老朋友最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像自己这样的‘关系户’绝非少数，这半个朋他是消停不了了。

“青华大学完全没有问题，人才啊!”

想起丁国远说的话，罗夫人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简直比她的孙子、孙女考出一个好成绩还要自豪。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

原本还担心复习时间太仓促，只希望能够考上就阿弥陀佛了，没想到竟然能够考上名牌大学，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愧是自己的外孙！小女儿黄泉有知，也会倍感欣慰的吧？

……

“李主任，帮忙问了吗？要不您把那一位的电话号码，我跟他唠几句这不就熟了吗？要不然还得累您费心？”

徐慧真有些着急，她在公家口的人脉最多是达到区、街一级的，教育系统的人她是真的不熟，最后她托到了街道的李主任那儿，才算找了位教育口上的人打探消息，只是前几次成绩还没有批阅出来，弄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难得听到一向稳健的徐慧真着急，李主任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别急！慧真，高考成绩下来了。听着啊，你大闺女啊，文科高考状元！你再仔细听好喽。嗳？你听见了没？”

“状元？多少分？”徐慧真心里含糊着，但还是有些不太信。

大闺女回来的时候虽然说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但这毕竟是‘自己觉得’，但成绩如何，那还不得看人家批卷老师的？徐慧真上学少，这辈子就羡慕那有学问的人，大学里出来的那可都是天之骄子，搁过去可都是太学生、进士一流的人物，不说是当官吧，就算走在街上，那也是高人一等的！

说实话，她相信自己的闺女一定能够考上大学，但具体能考多少分，那她就不敢乱琢磨了，毕竟这是全国的‘文曲星’一起考，她徐慧真再骄傲，也不敢说自家闺女是天下第一星……那不是骄傲，那是给闺女拉仇恨呢。所以她真没多余的念想！可事实是……

这次李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听好了慧真，京都市文科状元！全国文科状元！七七年全国高考最高分！你大闺女徐静理……满分500分，她489分，足足比第二名高出35分！我跟你说，我那老同学可说了，大多数考生在外语那一科，都吃了大亏，可徐静理却考了98分！厉害啊！慧真！你还愁她上哪个学校？上哪不敞开大门热烈欢迎啊！”

徐慧真是高兴，可她还有别的心思呢，好不容易等李主任话声告一段落，她连忙又问道：“李主任，我二闺女呢？就是静平，就是徐静平！”

电话那一端陡然沉寂了下来，徐慧真的心也猛然提了起来。

好一会儿，电话另一端才传来幽幽的声音：“徐静平就是那个少了35分的第二名……徐慧真，你也甭再打听了，第三名就是你那准女婿刘昊，你们家这次是把京城的状元、榜眼、探花一起包揽了啊！”

“谢谢！谢谢！”

徐慧真欢喜得话都不会说了，那嘴咧得啊……站在旁边听电话的蔡全无伸手捧住了自家媳妇的双颊，唯恐她笑得把脸皮扯破了。

……

何雨柱难得地向经理请了个短假，连衣服都没换就冲出了酒楼。

“去……”

他没有坐公车，而是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愣了一下，看到何雨柱跟火上房似的，也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今天娄晓娥在家休班，抱着何雨看电视呢，看到何雨柱回来，她有些意外，探头看了看外面已经将要黑下来的天儿：“今儿个太阳从西边落下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何雨柱嘿嘿笑着：“何晓和刘阳呢？”

这次娄晓娥不开玩笑了：“找他俩有事儿？”

有事儿？有大事儿！

何雨柱没那个能力帮干儿子问问分数，可大领导有啊，刘昊在何雨柱心里，那就跟自己的亲儿子没两样儿。

娄晓娥哭笑不得地告诉他：

“何雨突然想吃烧鹅，刘阳就拽着何晓跑出去买烧鹅……”

“嘿！应该给京城家里也安盘电话，那就可以直接给刘昊打电话了。”

何雨柱颇感遗憾，“哎哟，我就请了一会儿假，这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急匆匆地跑了。

“爸爸他怎么了？”何雨纳闷地问道。

“你爸他是乐疯了！”娄晓娥笑着说道。

……

京城，陈雪茹家。

面色阴沉人陈雪茹坐在长沙发上，范金有坐在她旁边，架着二郎腿，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旁边的沙发上，穿着运动服的侯魁一脸的无所谓。

“你看看你，前三名居然全是徐慧真家的，哪怕你给我争口气，考个第二也是那么回事！”陈雪茹怒其不急地拍着桌子呵斥道。

侯魁抬了抬眼皮：“第三名可不是姓徐。”

“有区别吗？”

陈雪茹生气地说道：“谁不知道刘昊将来是徐静理的大女婿！”

“当然有区别了！”

侯魁就不愿意听这种话：“您也说是将来了，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

陈雪茹反应过来了，眼一瞪：“你想都别想！将来你娶谁也不能娶徐慧真的女儿。”

“我愿娶也得人家愿意嫁啊。”侯魁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陈雪茹气得又要拍桌子。

“别生气，别生气。”

范金有连忙安抚陈雪茹：“侯魁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别看侯魁也上大学，可他以前毕竟有过那么不光彩的一段，以徐慧真的秉性，肯定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姓范的，关你什么事啊！”侯魁一听……扎心了！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道歉！”陈雪茹的脸色更黑了。

……

东来顺。

刘昊、徐静理、徐静天坐在古色古香的包房中。

桌子上的羊肉锅子散发着热气，三个人脸色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酒劲儿上头。

在干嘛？

当然是庆功了！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刘昊抱着吉他，唱着《光阴的故事》。

徐静理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徐静平身体晃动着，打着拍子，当旋律再起的时候，姐妹俩加入了合唱的队伍，歌声顿时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外面的服务员听得一怔一怔的。

……

一九七八年一月开始，全国上下开始通过挂号信发放录取通知书。

汽车、马车、自行车，哪怕是位于XZ无.人区的观测站，都要把通知书发放到本人手中，全国人民万众一心送天之骄子们上大学。

上到各级领导，下到黎民百姓，他们用行动在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人才，我们的时代，即将再踏征程！

570万的人潮报考，27.3万人被全国各大高校录取。

这是一次特别的高考，是历届高考中唯一在冬天开始考试的高考，它将被记录的历史的使册当中，永久的回忆。

他们和七八级秋季入学的同学们只相差半年，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七七级春季生’！

按照通知书上写的，三月份入学，但二月中旬，各大高校就打开校门拉起横幅。欢迎各地学生报到。

青华大学的大门上方，拉着一条红色横幅：“青华工商管理学院欢迎高考状元徐静理同学！”

徐静理这个当事人顿时名噪一时。越是上层人士、越重视。那闪亮亮的高分，让即将到来的一九七八年充满朝气。

徐慧真好笑地看着蔡全无给闺女准备好行李后，又急急忙忙地发现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于是又是一阵翻找。

陈雪茹家，再次听到陈雪茹的咆哮声：“京大！为什么是京大？！徐慧真的两个女儿和女婿都考了青华，为什么你报的是京大？”

在她眼中，京大终是弱于青华一头。

侯魁也委屈：“我打听的时候都说她们报的是京大，谁知道他们报的是青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