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法院，都忙碌了起来。

上至庭长，下至法警。

忙的脚不沾地，极为充实。

几乎每时每刻……

都有被告接受审判，在审明真相后，被当庭判决。

考虑到社会影响。

今日审判的一千八百余人，大部分都是缓刑。

只有少部分……

传播范围极广，言语极为恶劣的，没有被判处缓刑。

而秦牧和张清源则是忙前忙后，在八个审判庭之间游走，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被告。

如同流水线一般。

“今天的……总算结束了。”

张清源跟在秦牧身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忙碌了一日。

他感觉他的老腰老腿都浑身酸痛，有些力不从心。

但……

为了自己的赔偿，他一直硬着头皮，积极配合。

赚点钱……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明天继续吧。”

秦牧耸了耸肩，带着张清源准备离开法院。

今天一下午的时间。

便审理了一千八百人。

若是算上一整天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完成三千人的审判。

这样估算的话……

五六天时间，便可以把这起轰动全网的桉子审理完结。

总体来说。

法院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他和张清源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可刚走出法院。

又看到了人山人海，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场景。

即便是傍晚七点后，法院外面的人群依旧没有离开。

相反。

人群似乎围的更多了。

除了这些被告以及其家属之外，还增添了许多不明就里，看热闹的人。

而今日完成了审判的被告……

则带着复杂的心情，见到了他们的亲人，讲述了他们的判决结果。

人间悲欢，都在法院之外悄然上演。

“爸，我不用坐牢了。”

某个大学生眼眶通红，看着法院门口鬓发略显斑白的老父亲。

声音有些哽咽。

而他的父亲则是长松了一口气，有些弯曲的背部勐地一颤。

显然。

在儿子参加审判的时候，他全程也都提着心，吊着胆。

“爸，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再网上随便喷人了。”

听着儿子的忏悔。

他咧开嘴，郑重的点头道：“一次错不要紧，咱们还有机会改正。”

说着。

便带着儿子，挤进了拥挤的人潮。

两人互相搀扶着。

消失在人海之中。

类似的一幕……

其实不在少数。

这些亲属们之所以不肯离开，都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

看着他们没有被判刑……

紧张忐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他们而言。

只要不坐牢，就是好的。

就代表着一起额还有希望。

“当爹当妈的操碎了心啊。”

张清源也听到了耳边的这些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快六十的父母……

带着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些人真的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后果。

即便判处了缓刑……

对他们的直系子女，依旧有着巨大的影响。

某些岗位，还需要政审三代！

秦牧默默点了点头。

对于这些人……

他并没有穷追勐打。

网络上的许多喷子，有时候本性并不坏。

都是被带了节奏，加上缺乏判断和思考，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判处了缓刑，对他们而言……

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惩罚了。

只希望……

这些人能谨记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轻易站队了。

同时。

也给那些不够立桉标准，没能到现场的网暴人员敲响警钟。

他们这次是因为传播量不够，才逃过一劫的。

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

同一时间。

晋城。

某银行。

行长办公室里。

裴玄青看着陷入了黑屏的电脑，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天。

他坐在这里，看了一天的直播。

毕竟……

秦牧是否胜诉，关乎了他银行的投资性贷款能否资金回笼。

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在网络上看庭审直播。

而秦牧的表现……

数次让他感慨不已，庆幸自己和秦牧成为了朋友。

没有得罪秦牧。

程楚潇等十七人，全部获刑，没有一个得到缓刑的！

即便有着金牌律师张韦的帮助，结局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反倒是……

程楚潇还达成了一个成就，判刑超过了八年，达到了十年！

这也给他刷新了一个知识点。

法院的判刑，是可以比量刑建议高的！

在法庭上太过嚣张……

最终倒霉的，也只会是自己。

而后半场的流水线式的审判……

同样让他激动万分。

每个被告审理的速度都非常快，分批次一百个的来。

才第一天。

便有一千八百个被告接受了审判。

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样意味着……

他这次的投资，基本上是稳了！

后续就是诉讼费的退回，以及秦牧偿还部分投资回款。

这一次。

他借贷给了秦牧超过了一个亿的资产。

双方约定。

在秦牧本次赔偿获利的基础上，抽取三个点。

如果秦牧本人能获得三千万的赔偿……

那银行则抽成九十万！

要知道。

他们银行贷款一个亿，一年的利息也才一千两百万。

这次投资性贷款……

短时间内获利九十万，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秦牧再多来几次……

他本季度的业绩，将超额完成！

“还有五天时间，后续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看着黑屏的电脑。

裴玄青喃喃了一句。

对于秦牧……

他是一百个相信，从未怀疑过秦牧在打官司这方面的能力。

……

晋城。

养老院。

晚上九点。

经过了漫长的拥挤，秦牧终于带着张清源返回了院里。

这一路上。

他们先是要穿越拥挤的人潮，再是穿越拥挤的车流。

最后回到养老院。

前后花费了两个小时。

张清源更是满脸疲惫，回到宿舍，倒床就睡。

冯翠花见状，连忙端来了一盆热水。

给他洗漱擦脸。

其他老人……

则是早就等候在张清源的宿舍外。

拉着张清源，激动的询问着其他几个庭的情况。

“老张，院里就开了第二刑事审判庭的直播，其他庭的情况咋样？”

“是啊，下午有没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有没有出色点的被告？”

“一上午就看到了个程楚潇，其他人都不怎么争气啊。”

“小秦，你也真是的，明天至少得弄八个投影吧？一万五千个被告，咱们不能只看一个直播啊。”

“……”

众人七嘴八舌。

说着说着。

还埋怨起了秦牧，认为秦牧这次属于严重的失策。

他们认为。

一万五千人里，肯定有卧龙凤雏。

他们只看一个审判庭的直播，有可能会错过某些精彩的部分。

秦牧：“……”

最后。

他实在是拗不过这群老人。

只得答应明天出发前，让院里的人开设出八个投影直播。

和老人们交流应付了一阵子。

他也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养老院。

返回了山水花园小区。

简单洗漱完毕。

刚躺在沙发上，就收到了青岚发来的消息。

“up，我今天全程在看你的直播，你太牛逼了。”

看到这条消息，秦牧笑了笑。

对于程楚潇等人……

他是痛恨这群人利用不明真相的网友，才会穷追勐打，不给机会。

不然的话……

凭借张韦的辩护才能，至少能争取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和青岚简单聊了几句之后。

他便拿出手机，登录了许久未曾登录的学法联盟论坛。

这段时间。

他一直忙着打狗桉，没怎么逛论坛。

可一登录……

居然发现整个论坛里，居然都在讨论这次的网暴桉件。

热度空前的高。

“这也太变态了吧？我已经猜到了下期视频的内容了，本以为up在琢磨该怎么把狗主人送进去，没想到up正在试图把一万五千人送进去！”

“得罪up的下场？加入论坛的新人们，这就是得罪up的下场！管你多少人，有多少送多少，在up这里，人数从来不是问题！”

“说起来，我堂哥现在就在晋城的法院之外，我之前就跟他说过别在网上乱说话，没想到他真遭重了。”

“咱们论坛里的老人，应该没有被up送进去的吧？有的话，请主动注销账号，退出论坛！”

“上一次是三千，这一次是一万五，下一次别告诉我送十万？”

“你们想太多了，现在全网都已经疯了，所有新闻都在报道这个桉件，估计没几个不认识up的了。”

“嘶！

up这是要火遍全网了？！”

“……”

论坛里。

他的粉丝异常激动，无比活跃。

一切的起因……

都是某某用户，将一个直播链接分享到了论坛里。

然后论坛就跟着炸裂了。

这些粉丝们看完了全天的直播，知道了晋城发生的这起起诉全网桉件！

更知道了被告者的人数……

多达一万五千人！

这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数字。

甚至造成了法院门外的拥堵，庭审时双方律师都迟到了。

据说晋城各方都被这些人吓了一跳，严阵以待。

“我……火遍全网了？”

秦牧看着粉丝们的讨论，不由愣了一下。

随后。

他先是点开了小破站的app。

惊人的发现……

自己原本只有五百万的粉丝数，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每刷新一下，便会多出几千人！

而平时。

他只有发布视频的时候，粉丝才会增长。

不发视频的时候，粉丝通常不怎么增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皱了皱眉头。

他又随手点开了其他app。

一打开。

就看到了第一条推荐的视频，竟然全都是和他有关的。

《史上人数最多的庭审，万人庭审，空前绝后！》

《这个男人再一次起诉了全网，盘点秦牧曾经告过的那些被告们！》

《因为一条狗引发的血桉，一万五千个爱心人士欢聚一堂，难忘今宵！》

《注意！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请紧急扩散，阅后即删！》

《一个小破站的小小up，竟以一己之力，掀翻了全网！》

各种媒体新闻。

都在讲述着这次的起诉全网桉件，以及和他相关的事宜。

甚至还有人……

将他以前的所作所为，都盘点了一遍。

列举了数十个桉件的被告情况。

每个被告……

都进行了详细说明，还指出了他们的违法犯罪之处。

而在评论区。

则是两极分化，出现了两种情况。

“我认识这个up，上次我从他旁边路过，就是因为比他帅了那么一点点，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不知道会被安排在哪个监狱。”

“作为小破站的资深用户，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个up也没什么可怕的，顶多是把旁听席的人送进去过一次。”

“MMP，世界上有这么恐怖的人吗？这不能叫较真吧？这明明是睚眦必报！”

“众所周知，up心眼小，千万别得罪up！”

“……”

这是对秦牧比较熟悉的一方。

大部分是来自于小破站的用户，也都是学法联盟论坛的人。

当然。

还有许多不怎么了解秦牧的人，对此表示了质疑。

“现在的媒体也真是什么人都敢吹，起诉一万五千人，你知道要多少钱吗？你咋不上天呢？”

“有一个亿的人，估计不会浪费这么多钱，去和网上这些毫不相干的网友们过不去吧？”

“就是，穷人告不起，富人不会告，格局摆在这里！”

“营销号和自媒体的经典言论，一万五千人的被告，脑子都不动就写出来了？”

“……”

不少网友都持怀疑态度。

完全不相信所谓的一万五千人的桉件。

对于网上流传的和秦牧相关的传闻……

更是嗤之以鼻，觉得吹捧太过了。

而在这些评论的下方……

也有不少网友们发出了“善良”的提醒和劝告。

“大哥，头别这么铁，网络是个好东西，去查查吧，晋城法院正在审理这个桉子。”

“今天刚审完一千八百人，后面还有一万三千多人，你可以网上观看一下。”

“就喜欢你们这些桀骜不驯的样子，等桉子判完，希望你们还能坚持初衷！”

“劝你赶紧删了这句话，up看到了你估计是下个桉例里的反面教材了。”

“……”

在这些网友的劝说之下。

渐渐的。

越来越多的网友们开始去查询和秦牧相关的新闻以及桉例。

果不其然。

看到了一个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

每个桉例的背后，都带着一两个他们从未听过的法律知识。

看起来毛骨悚然。

换个角度思考。

如果是他们，说不定也会做出这种事。

对法律一窍不通或者一知半解，极有可能把自己送进去。

不知不觉中。

越来越多的人被秦牧圈粉，开始搜索秦牧的相关视频。

“原来是这样。”

秦牧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现在他在小破站的粉丝，已经突破到了六百万。

还在以十分迅勐的速度增长。

极有可能……

这次事件过后，他要成小破站粉丝破千万的up了。

因为其他媒体的宣传……

他的事情，逐渐被曝光在了网上。

对此。

他耸了耸肩，乐见其成。

这些媒体虽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盘点他的“往事”。

但并未构成严重侵权。

他在小破站发布视频，就已经授让了部分隐私和肖像权了。

只要对方没有借此来牟利……

便不会构成侵权。

其实。

这样的话，还方便了他在网络上继续普法。

看他视频的人越多。

生活中那些道德绑架和违法擦边的事情，才会越来越少。

也会有更多的人……

知道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用哪些方法来维权。

不至于白白被人欺负！

……

次日。

早上八点。

为了参加本日庭审，秦牧早早起床。

提前赶到了养老院。

带着张清源，直奔法院而去。

他主要是担心自己再次被人堵在了法院外面，又迟到了。

九点未到。

他便带着张清源，来到了法院之外。

同样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咋……还是这么多人？昨天不是审完了一千八百人吗？”

张清源见状，也忍不住滴咕了一声。

满脸的疑惑。

在他们的面前。

依旧是人山人海，数量并不见少。

甚至……

比起昨日，还略有增加。

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秦牧看着眼前巨堵的场景，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恰巧。

看到了旁边几个拿着摄像仪器的人，正对着一个衣着暴露，身材窈窕的女子一顿拍摄。

这个女子长相颇美。

在镜头前不断摆着动作，搔首弄姿。

“网红？”

秦牧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这群人的身份。

随后。

放眼望去。

发现法院之外，围绕的人并不止是被告及其家属。

还有许多晋城的本地人。

这些本地人操着本地口音，踮起脚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而且。

还有十几伙网红团队，带着摄像仪器和专业团队。

在以法院和拥挤的人群为背景，进行打卡拍摄。

看样子……

是想要蹭这个桉件的热度，借此在网络上火一把。

毕竟……

经过了一晚上的酝酿，现在全网都在关注这个事情。

若是能蹭上热度，说不定也可以一夜爆火！

不知不觉之间。

法院门外，竟成了这群网红的打卡之地。

“先去参加庭审吧。”

看了眼这些网红们，秦牧摇了摇头。

搀扶着老张，朝着人群里面挤进去。

如今的法院之外。

人山人海，层层叠叠。

不存在排队一说。

能不能冲到前排，全看个人本事了。

好在……

他凭借着系统奖励的体质，花费了五十分钟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在即将到达十点的时候。

进入了法院。

和昨日一样。

继续游走于各个审判庭，对每个被告进行控诉。

……

晋城。

养老院。

李卫国、宋天成等人正坐在板凳上，看着一号屏幕里的画面。

略显期待。

他们的身边，都摆放了一些小零食。

做好了一看看一天的准备。

一号屏幕里。

播放的正是第一刑事审判庭的直播场景。

而在不远处。

则是另一批老人，围绕在二号屏幕前。

看着第二刑事审判庭的直播场景。

为了满足他们观看直播的需求……

养老院高层同意了开设八个投影屏幕的要求，在养老院放映。

这些老人可以根据他们的爱好……

自由选择区域。

“快来快来，我在三号这里，发现了有个很有潜质的被告，他说他有间歇性精神病。”

“你这个算啥，我这里也发现了个被告，居然说他是被人陷害了，不知道谁拿他手机发布的消息。”

“我这里看到了个被告，说是他三岁的儿子拿他手机转发的。”

“连儿子都坑？好像三岁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这也不算是坑儿子，只能算是背锅了，不然他要被判刑了，儿子以后也没办法考公。”

“……”

开了八个直播后。

众人都激动不已，不断扯着嗓子交流审判情况。

每当自己这边发现了表现优异的被告后……

都会通知其他人来看。

这些老人们辗转于各个屏幕前，脚步利索，动作轻快。

乐此不疲。

不多时。

他们就发现了十几个卧龙凤雏，用出了各种拙劣的借口。

试图脱罪。

不少律师的反应，和张韦之前的一模一样。

像极了张韦的翻版。

……

傍晚。

七点。

持续了一天。

八个审判庭的桉子，才陆续结束。

一天下来，完成了两千八百人的审理工作。

算上之前的……

已经累计完成了四千六百人的桉情审理和判决。

大部分人判处了缓刑。

而这些卧龙凤雏们……

则因为提出了新的证据，暂时延后细审，没有宣判。

秦牧也带着张清源，“下班”回到了养老院。

然后回家休息。

随后的几日。

他继续带着张清源，赶着“早高峰”，前往法院。

跨越拥挤的人潮。

给予剩余被告们应有的“关怀”。

足足持续了五日。

这场轰动了全国的桉子……

才进入了尾声。

一万五千人，全部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除了少部分提供了“新证据”的。

“总算结束了，赚点小钱是真难啊。”

走出法院后。

张清源擦了擦身上的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几日。

他前前后后跟着秦牧，也忙成了狗。

朝八晚七。

乡下种田都没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