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魔已然入了“魔”。

这才是铁血的魔道。

入“魔”太深了。

哑老人与雪龙魔对视，眸子非常混沌，映衬无边深邃，他嗓音很嘶哑，却也浑厚如山，“血魔道，惨无人道，几乎泯灭了人性，你一生杀了太多人，浴血而苟活，太残忍！”

在他眼里，雪龙魔貌似没什么秘密可言。

他似乎很了解雪龙魔。

“你杀的人可比我多多了！”

雪龙魔冷哼了声，道：“老东西，你一生又屠戮过多少生灵？你以为你放下了屠刀，就能遮掩昔日之大错么？太天真！”

哑老人眸子漠然，面无表情，到了他这等境界，早就已经修成了“不动心”，坚守本我，不为外物所动，雪龙魔的话在他心底掀不起一丝的波澜。

“视生命如草芥，真的是他！”雪龙雍神色震动。

夏芒剑眉微挑，听雪龙魔的意思，这哑老人貌似还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难道……与他枯守祖祠有关？”夏芒思衬，目光闪动。

关于哑老人，他知晓的并不多，对于哑老人的过往，恐怕就连雪念初都不太清楚，更不要说是他了。

“世人皆言，驭龙氏自古出大魔，可也不该出你这样的魔。”

哑老人望着雪龙魔，眸光沉寂，说道：“你若能通天大成，如传说中的古老魔祖般成就万古魔道之究极，老朽自当礼敬，可你的血魔道残忍嗜血，断情绝性，势必祸乱一方……”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能在人间为魔。”

“那我该去哪里？”雪龙魔冷笑着道。

“自然去你该去的地方。”哑老人淡淡道：“魔域，鬼蜮，地狱，阴间，诸天……任你挑选。”

“我若说不呢？”雪龙魔语气森寒。

“那老朽只有亲自送你去了。”哑老人很平淡，似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哈哈哈！”

雪龙魔怒极反笑，但旋即就戛然止了声，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哑老人，喝道：“老东西，你的霸道一如当年啊，你以为自封屠刀，就能——哼！”

他似乎在忌讳一些东西，话只说了一半就止声，稍微停顿了下，又道：“屠刀不再，你可不是你了，还能让本魔忌惮不成？”

在驭龙雪氏，他是天骄大魔，即便是在龙字排行里，他自负也是绝对的佼佼者，沉寂潜修了这么久，只要真正“出棺”，即便是面对神秘莫测的哑老人，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与之一战。

“龙雍没说错，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

哑老人目光平淡，“三千年前，你自甘堕落成魔，嗜血凶狂，为祸一方，没人能制得了你，可如今不同了，驭龙氏怎能容你胡来？”

“不是我的时代，也更不是你的时代！”雪龙魔冷笑连连，“你这老不死的糟老头，可没资格说这句话！”

他眯起冷酷无情的眸子，恨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正是你暗中出手，我才被封在这该死的困魔棺内，以致沉寂三千载，无法入世？”

众人皆惊，他们本以为是雪龙魔鸠占鹊巢，夺了御灵王尊的墓穴，但现在看来，这其中分明还另有隐情啊。

“这个老人居然曾镇封了雪龙魔？”

“能镇压雪龙魔，那该身具何等的盖世伟力啊？”有人惊叹。

“这个老人恐怕强的超乎想象！”

“当代巨擘啊！”

……

众人震惊无比，满面惊骇，雪龙魔的强大毋庸多言，但却在三千年前被哑老人给镇封了，那哑老人又该强横到何等地步？

无法想象！

“怎么可能？！”

远处，雪神龙早就被镇住了，呆滞当场，他没想到自己族中还隐藏藏着这么一尊绝世恐怖的人物。

“你屠了御灵一脉，自当替他们镇守御灵洞天。”

哑老人说道：“而且这困魔棺封你三千载，也算磨砺了你的魔道，日后若有所成，自当感恩，帮他们延续御灵的传承……”

“感恩？”

雪龙魔仰天狂笑，“魔本无情！”

我本无情，杀戮成道，嗜血登顶！

他曾屠尽了御灵一脉，又从墓中拉出御灵王尊的尸骸，鸠占鹊巢，霸占了困魔棺，对御灵一脉来说，他绝对是大魔头，该千刀万剐。

他本该在御灵洞天内忏悔其罪孽，可魔本无情呐，他连子嗣、族人都杀来吞噬，早已泯灭了人性，又岂会在乎别人生死？

“魔亦有道。”

哑老人直视雪龙魔，道：“你的魔道已然入了魔，若再堕落，必定回酿成千古大祸……龙魔，魔道无边，回头是岸。”

他居然在规劝雪龙魔回头。

“回头是岸？”雪龙魔冷笑道：“你的岸是放下屠刀，自封本我，归寂于红尘里堕落，而我的岸则是魔的究极，煌煌耀千古。”

他俯视着哑老人，瞳孔深处魔光万丈长，蓦然大喝道：“我的岸、我的道就在前方，何需回头？”

“我的道在前方，不需回头！”

他咆哮，眸子无比的深沉，冷酷无情，他在杀戮中堕落成魔，又执于魔，不愿回头，魔道之心稳固，坚信“道”在前方、在彼岸。

我道即大道，他坚守本我，欲直通魔道究极！

“你想效仿那些真正的魔祖，走无上的魔道之路么？”

哑老人微微有些动容，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世间万道皆可通永恒，魔道魔道，魔亦有道，只是你的魔道走入了邪路，太偏激，杀伐气太重，日后势必业障缠身，在劫尘中翻滚，直至自毁……”

“一个半途而废的老东西，还没资格教训我！”

雪龙魔逼视哑老人，冷冷道：“你要逼我强行破棺，决一死战么？”

哑老人皱了皱眉，这雪龙魔确实厉害，在龙字排行的历代俊杰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否则也不致三千年前横行无忌，无法无天，没人能将其制服。

事实上，即便是哑老人当年也只是占了天时地利，借助困魔棺勉强镇封了他。

沉寂三千载后，雪龙魔若选择强行破棺，爆发出全部实力，即便是哑老人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占得太大的便宜。

一个如此执着于魔道的人，他在沉寂中苦修三千载，毅力、资质都堪称绝顶，若彻底复苏、回归，出棺入世，试问天下，有几人可挡？

这必将是一尊能搅乱天下的凶魔！

“驭龙雪氏自古出大魔啊！”远处，遮仙王苏天倾感慨，他踏步而行，在接近哑老人和雪龙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