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怎么了？”

张宝儿感觉彩儿忽而伸过来抓他的手的那只手有些颤抖，连忙将它抓紧，并将彩儿拉向自己一些。

感受到他手中的温热，彩儿镇定了些，看着那些跪地求饶个不停的人道：

“他们好可怜……”

张宝儿心中一叹，不住想起了云上部落惨死的那些人，也忍不住想起了老酋长、十八、红狼……等人，接而也想起了随唐甜甜而消失的多多、红七和呼噜宝光。

忽而间，他因乱城无辜城民而冷却的心有了些温度，也为之改变了心中早就想好了的主意。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彩儿的侧脸，只见那张面具里透露出来的眼睛充满一种神圣的色泽，这一刻他忽而想微笑，如一位虔诚的信徒发现了所信仰神灵的显圣——他发现自己没有变，人性还未从他身上散失，只是以往被他深藏起来。

“我终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啊……”

他在心底自嘲了一声，而后更加用力的握紧彩儿的手安慰道：

“他们会没事的。”

“嗯！”

彩儿点了点头，面上完全平静了下来，任由张宝儿牵着穿过跪拜的人群向海明等人走去。

一旁的高政紫玉等人自然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各异。

紫玉皱着眉，眼中满是忧色，这些人中不乏曾高高在上或因宗门被破而深藏仇恨者，假如张宝儿真的放过了他们，将来难说会有些麻烦，毕竟这个世上不识好歹者不少，恐会暗中捣乱或寻仇滋事。

她觉得有的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就该杀死，甚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是这个世界普遍做法。

高政也皱着眉，他之所想与彩儿的担忧相似，不过他担心的是如何去使用这些人，假如张宝儿对他们不够严苛的话，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肯定不会服从，如果遇到大事，那将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若有心怀不轨者没被揪出来，恐会坏事。

高霜儿也在皱眉，只有高小仙一脸欣喜，小姑娘天真灿漫、觉得仁慈体贴的张宝儿才是好的张宝儿，若是不然，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不舒服。

只有黄上人和李白跟个没事人似的，没半点反应，自顾自的跟在后面。

云紫虽然心结已结，但是看着这些人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百威陈杂，其中不乏曾使她心怀敬畏的宗门前辈师兄师姐，有曾辱骂或鄙视过她的卑微的高高在上者，有曾向她献殷勤的同届或老弟子……甚至还有她的师父、那喜欢穿蓝色长裙的妇人！

“师父……”

云紫不禁停住了脚步喊了一声，虽然那人几乎没有教授过她什么，甚至总共才见过几面，但在她心中那人的地位却是不轻——当初每日所想就是如何在遇到这个师父的时候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让她看见，好让她看重自己而不是将自己遗忘或逐出门墙，时间一长，那人便深入了她的心中。

此时的‘师父’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张宝儿刚好经过那里。

“师父？”

云紫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很多夜鹰军军人都向这里看来，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和站在地上的那些不肯跪的人也都看了过来，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垂首在地不敢起身的妇人身上。

“云紫！”

俘虏中，不肯下跪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忽而叫出了她的名字，投来冷冷的目光，并冷笑道：

“叛徒！”

云紫的心顿时一痛，因为她认出了那个人，那人正是她在飞云门唯一的朋友——那位号称‘万事通’的师姐。

此时，那人衣服破烂，浑身是灰，披头散发，脸颊上、额头上和嘴角上都有血迹，并且两手是下垂的、膀子似乎被卸了，一看就知道她在被擒拿之前曾反抗过，或因为修为不高没有对进犯之人造成伤害、又是女流，所以才没有被人杀掉。

“云紫？！”

那个跪地的妇人也抬起了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云紫，她的眼神隔了好一会儿才变得明澈，似乎是因为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是她的记名弟子，不消多说，她看见云紫与这些人走在一起第一时间就看出了云紫如今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所以眼中登时爆发出了哀求的光泽。

云紫身心俱颤，眼中有雾，忍不住看了自己哥哥李白一眼，李白含笑不语；她又见目光投向张宝儿，张宝儿也含笑不语。

于是，虽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云紫却不紧张了，她鼓起勇气看向那妇人，行了一礼。

不过她并不说话，行礼完毕之后就目光复杂的看向‘万事通’师姐，而后走向她，边走边苦笑道：

“师姐……你误会了！”

“误会？！”

‘万事通’师姐不以为意，冷笑道：

“这么说你云紫云大人来我门之前本就另有身份？！师姐，我呸！”

这话中充满浓浓地粉刺之味，令很多人都是心脏一紧，为这个大胆的女弟子感到担心，认为她将遭大祸。

云紫却没有做出他们所猜测的那些之一的事情，脚步不停，摇头苦笑道：

“师姐，云紫本就是天音门门主坐下行走李白的亲妹妹……”

飞云门众人惊呼或倒吸凉气，‘万事通’师姐则一脸嗤笑挂着一个‘我没说错吧’的表情，云紫的话继续：

“不管你信不信，云紫当初加入飞云门，并没有什么不良的目的……”

“这是真的！”

张宝儿在这时候说话了，这令人很惊讶，他居然会开口帮云紫证明，是云紫的身份高得令他开口的还是别有用意？！

众人正惊愕之际，云紫继续道：

“可是……师姐，你知道吗？当初古长老和石长老之所以让我随同……呵呵，是为了让我给我哥和张大哥下毒……”

嘈杂之声响了起来，有惊愕有怒斥也有怀疑，云紫却不停：

“云紫真的下毒了，然后少门主带人来了，并且说为了奖励我的忠诚，他将睡了我……哈哈哈！他说完这话后不久，早就看出我有问题的张大哥就醒了，而后……云紫明白了，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条狗，在他们看来，睡我是我的荣幸，于是……我杀了他！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