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明示，陈木话说了不少，但吕明仍旧没有松口的样子。

离开审讯室，上官智还直犯嘀咕：“师傅，难道我们方向错了？”

正在这时，王队长匆匆忙忙地叫走了陈木。

“哎，不带我一起吗？”

王队长回头看着上官智：“你不忙？来。”

上官智连忙跟上。

愿望井案有新进展。

今天一早，助理阿达在去黄大仙家前，拐到了一个庙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

庙又破又小，长久无人来祭拜，角落处都挂满蜘蛛网。

王队长随后找阿达了解情况。

谁知阿达吓得把什么都招了。

陈木：“招了？”

王队长点点头：“阿达承认把那些算命者的资料卖给了别人，而填写资料，也是对方的主意。”

最开始，阿达就知道对方有目的，但对方开出的价码，让阿达无法拒绝。

何况，阿达只是负责复印一份资料给一个叫王婆子的人，每次约定好在破庙里碰面。

如果早知道对方要那些资料是为了获取合适的器官，阿达说什么也不会做。

但体验到快速赚钱的快感后，他就舍不得放弃这个赚钱途径。

王婆子还安慰阿达，只是收集信息而已，没有伤害任何人。

久而久之，阿达也默认了这个观点。

“姓王？”

王队长赶紧解释：“不是所有姓王的人都是王家村的。”

上官智打趣：“王队长咋还有应激反应呢。”

“我们这是要去找王婆子？”

王队长：“嗯。”

正在这时，阿达哭丧着一张脸，朝王队长走了过来。

小周：“王队，人交给你了啊。”

“去忙吧。”

上官智绕着阿达转了半圈：“这头发……挺个性啊。”

王队长：“上车。”

由于阿达跟王婆子属于一对一联系，贩卖器官团队什么情况，阿达一概不知。

王婆子说过，这是为了保护阿达，反正有钱大家一起赚，还不用担责任。

每次见面都在破庙，这次同样约在破庙。

阿达坐在台阶上，腿抖个不停。

陈木、上官智和王队长藏在隐蔽处。

二十分钟过去，还是没人过来。

上官智小声问：“王婆子不会不来了吧？”

陈木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阿达擦着额间的汗：“不会不会，王婆子从不失约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阵阵声响。

一位跛着脚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虽满头银丝，但眼神却格外锐利，一出声，声音尖锐的刺耳：“阿达，怎么又找我，不是跟你说暂时不要联系我。”

陈木跟王队长对视一眼，然后三人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上官智更是走到破庙门口，堵住出去的路。

“你们谁啊？”王婆子说话声音似是从牙齿中碾磨出来的：“阿达，你想做啥？”

阿达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们是警察。”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王婆子一惊，转身就欲离开。

上官智及时拦住：“别着急走啊老奶奶，跟我们去市局做个笔录啊。”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煤气还没关，我得先回趟家。”

上官智：“打个电话的事儿，等您走回家，煤气该泄露的差不多了。”

“上官。”陈木制止住上官的话茬：“老人家，针对近日的愿望井一案，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下情况。”

王队长出示证件：“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王婆子双手撑在拐杖上，拘谨地坐着。

陈木倒了一杯水：“喝水。”

“你们找老婆子来啥事啊？”

王队长：“愿望井，你了解吗？”

王婆子噢了一声：“你们说的是那个镇魂井吧。”

“这口井有些年头咯。”

王队长接着道：“那你知不知道，最近警方在井里捞出十一条人命，连带着迷宫，一共死了十二个人。”

王婆子瘪了瘪嘴：“每天都有人死，没啥可稀奇的。”

陈木：“你找阿达要算命者资料做什么？”

“啥资料啊？”

“算命者资料。”

王婆子：“资什么料？”

“唉，年纪大了。”

陈木重复道：“算命者资料，没关系，老人家，你听不清，我可以一遍遍重复，直到你听清为止。”

王婆子握着拐杖，低头不语。

陈木也不急：“阿达交代，是你让他给算命者准备个人信息表，然后收集到的表格会统一复制一份给你。”

“阿达还说，也是你把合格的人选标注好告知他，好推荐给黄大仙算命，最好能去一趟愿望井。”

“你认同阿达的话吗？”

王婆子着急地用拐杖戳了两下地：“他放屁。”

陈木挑眉：“所以真实情况是什么？”

王婆子再次不语。

见状，王队长接着说：“据我们了解，愿望井以及迷宫死者，多以失去器官，或失血过多溺水而死。”

“死者失去的器官，阿达说，是你挖走的。”

王婆子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挖他个娘希匹。”

“请注意用词。”

王婆子：“我可没挖器官。”

陈木追问：“那是谁挖的？”

问到关键问题，王婆子依旧不愿多说。

陈木轻描淡写地说：“阿达已经把他知道的全部交代了，老人家，你确定还要帮着隐瞒吗？”

“如果能坦白一切，量刑的时候也会酌情减刑，这个道理，我想老人家你应该明白。”

王婆子笑了：“我老婆子一把年纪，黄土埋半截的人了。”

陈木：“你的身体是被黄土埋半截了，但是你孩子呢？孙子孙女呢？”

“你想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在学校被议论，奶奶是杀人犯吗？”

王婆子连忙说：“我没有杀他们。”

“但你助纣为虐，直到现在依然不跟警察说实话！”

王婆子的身体都跟着一抖。

“我……”王婆子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悔意：“我没挖。”

陈木顺着往下问：“谁挖了？”

王婆子：“他们挖的。”

“他们是谁？”

“李二蛋，还有他的几个朋友。”王婆子说：“里面有两个医生。”

王队长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年三月份。”

王队长回忆着打捞出的尸体，虽说腐败程度不同，有些已不能确定身份和器官损坏情况，但有一具尸体明显高度腐败，不应该只死两年多。

王婆子说：“真是前年三月份，那个男人是自愿卖肾的，只不过术后感染，没救过来。”

“李二蛋慌了，找我商量尸体咋办，我就让他扔山顶那口井里。”

据王婆子所言，当时李二蛋害怕极了，生怕被发现他杀了人，但等了两个月，都没人找他麻烦。

于是李二蛋就好奇，是不是再死一个扔井里，也不会被发现。

一个接一个。

直到现在。

王队长听着很痛心：“算命的黄仁，也是你们团队中的一员吗？”

“他不是，听说他报警了，李二蛋还在琢磨要不要弄死他。”

陈木疑惑：“为什么黄大仙会听从你们的话，把目标人物往愿望井那里引？”

王婆子一脸不屑：“他算什么大仙啊，装神弄鬼。”

“论起真本事，他还不如潮州的白龙王。”

王婆子说：“黄仁的嘴，比他的名气厉害多了。”

说起来，助理阿达在中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阿达的帮助下，黄仁名气渐盛，甚至连黄仁本人都以为，自己有通天眼的本事。

王婆子：“那时候阿达跟了黄仁半年多，工资一直不高，所以我找到他，说能赚钱，阿达立马就同意了。”

后来，两人里应外合，利用黄仁的名气，吸引更多的人来算命。

只有迷信的人才会相信算命，而黄仁嘴皮子利索，死人都能被说活，说服算命者去愿望井那里不是啥难事。

那口井故事不少，又鲜少有人去。

把镇魂井说成愿望井，去之前还要买特殊符纸。

不仅能赚钱，还能显得黄仁法力强大。

再加上，迷宫地势复杂，算命者走出迷宫都已经筋疲力尽，基本到山顶之后，一敲一个准儿。

把人运到地方，取出器官之后会把人扔到愿望井里。

最开始李二蛋还做的生疏，后面非常轻车熟路。

王队长：“把人运到哪里取器官，附近的医院吗？”

“医院旁边有个诊所，医院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陈木：“人死之后，你们怎么说服黄仁为你们在家属面前编理由？”

王婆子扯唇道：“不用说服黄仁，家属找上他，他又不傻，肯定会圆上的。”

“黄仁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跟阿达联系，阿达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知道什么时候该跟黄仁吹耳边风。”

王队长问：“团队一共多少人？”

“加上我七个。”

“李二蛋负责运人过去，我跟李二蛋见面次数多。”

陈木问着面前的王婆子：“你们是如何找到适配的器官？还是先定好人再动手。”

王婆子说：“我只需要把算命的个人信息给李二蛋，他们怎么选人的，我不知道。”

“那群人经常在诊所里待着吗？”

王婆子嗯了声：“他们都待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