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看着面前气得两眼通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月神，威廉有些心虚地搔了搔后脑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先下手为强。

虽然确实存了拿她试验一下能力效果的意思，但威廉可以对命运女神发誓，最起码这次，他是真心没准备坑月神，甚至还相当好心地准备帮她排忧解难来着。

问题……狗系统那边对于阵营的定义，貌似要比他宽泛得太多了。

居然不仅仅是善良或者邪恶，以及混乱或者守序这几种，没想到连种族也被算进阵营里面了，属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面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是月神还是守住了她身为【女性】的阵营，没有在这种地方发生叛变，不然的话怕是真要粗大事了……

嗯……不过以她目前这个比某富婆强不了多少的规模，估计就算是换了的话，短时间内她也发现不了吧？

……

一旁气得五内如焚的月神，并不知道自己差点连性别都换了，在指着威廉“你你你”了半天之后，总算是勉强守住了自己身为淑女的底线，没有直接破口大骂，而是咬牙切齿地道：

“你……赶紧再念叨一次，快把我变回去啊！”

“这个……”

听到月神的要求后，威廉不仅讪笑着退了两步。

“这个好像……稍微有点难度……好吧，或许不止是有点难度……”

看着自己身上已然开始浮现的谎言闪光后，威廉只得稍微修改了一下定语，随即在月神勐然瞪大的双眼中，小声解释道：

“其实我刚刚一时嘴快，在你开始转变之后，又多念了两次，然后得到提……额……得到反馈，已经背叛了一次阵营的人，就不会再相信我的宣讲了……你懂我意思吧？”

“……”

“额……你还好吗？”

看着面前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两只眼睛失去了焦距的月神，威廉有些心虚地道：

“这个……你……说句话啊？你这个表情实在是，弄得我有点儿那啥……”

“……”

“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的话……要不……过来打我两拳？”

听到威廉的提议后，满脸崩溃的月神身子动了动，随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勐地朝威廉冲了几步，然后……

“滚滚滚滚滚！你还有那个谁，你们全都给我滚蛋！再也别来了！”

【复苏魔神LV111对你发出了驱逐宣言，如果在一段时间后仍旧未能离开，有可能会遭到她的主动攻击。

另外，作为被深渊意识认命的新任掌控者，她正在逐渐获得对于蜘蛛之渊的控制能力，如果彻底将她惹怒的话，即便是身为深渊之子的你，通过蜘蛛之渊外层位面障壁的难度也将大大增加】

啊这……她已经接了蛛后的班？成为了蜘蛛之渊的新任掌控者？她之前不是死活都不同意的吗？

看到眼前闪过的系统提示后，威廉先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然而在他刚想开口询问时，却勐地反应了过来，这个事儿怕是也得怨自己。

种族还是精灵族时的月神，和当初被流放来的蛛后一样，必须得到深渊意识的承认之后，才能成为无尽深渊中某一层的掌控者。反之，如果月神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那她也可以暂时拒绝无尽深渊的任命。

而当月神的种族被转换为恶魔后，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种族，跟深渊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也被彻底改变了。

作为诞生于无尽深渊的生灵，种族为恶魔的魔神们，虽然在无尽深渊里如鱼得水，位于被自己掌控的深渊中时，能够获得比蛛后这种外地户口更强的助力，但也算是和无尽深渊间有了“从属”关系，失去了拒绝深渊意识“任命”的能力……

……

看着面前银牙紧咬，双眼含泪的月神，威廉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控制住了自己说骚话的欲望，朝着月神微微弯了弯腰，老老实实地开口道歉道：

“虽然眼下的情况不是我的本意，但这回确实是我的问题，所以……你需要什么补偿吗？比如承诺照顾一下精灵族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要求，我都可以去做的。”

！

！

“哇！哇哇哇！”

还没等心丧若死的月神开口回应，威廉口袋里的拉胯女神反倒先应激了，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后，难以置信地在威廉耳边嚷道：

“你……你还是威廉么？不会被什么幽灵占了身体吧？太假了！太假了！太假了！像你这么厚脸皮的混蛋，居然也会跟人道歉的吗？”

“滚滚滚！严肃点儿行不行？没见我正跟人家道歉呢吗？”

把插科打诨的拉胯女神吼闭了嘴后，威廉微微抬起头，瞥了眼面前双眼无神，有些些失魂落魄的月神，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况，精灵神那边……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也算是我……嗯……稍微弥补一下之类的……”

“不用了，你……你其实并不欠我什么，也没什么要弥补的……”

月神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威廉的提议后，便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而看着面前沉默不语，暗然神伤、默默垂泪的月神，威廉不由得难受地转开了目光。

……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跟精灵族之间，好像还真的有些“犯冲”。

原本只是纯拜访性质的上门求助，结果一星期都不到的功夫，就把精灵族的高端战力霍霍了一遍。

四贵族直接减员、大司教翻车被关、那个忘记名字叫啥，就记得很抠门的长老也暂时歇了菜，连精灵女王都被狠狠捅了一刀，整个精灵族看着直接就剩半口气了。

接下来自己跟月神见了个面，然后没多久，月神撞上了自己养出来的依米丝，以一种极为离谱的方式走漏了消息，被蛛后蹲了个正着，精灵族当场真神-1。

即便月神后来没死透，但等自己来蜘蛛之渊后，她先是被食神埃里奇逮住，接着又被自己捅，再被当做炸药包东轰西炸，运气方面属实已经烂透了。

而一轮轮倒霉事撑过去之后，月神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然后立马真神转魔神，连出身的种族都被自己不小心给搞成了恶魔，还被深渊意识给看上，选为了蜘蛛之渊的新任执掌者。

倒霉摧的月神在今后好长一段时间，只能留在蜘蛛之渊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每天的娱乐活动除了看蜘蛛魔怪呲牙外，就是瞅蛛后的子嗣们互相啪啪啪，境遇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惨得连自己这么没良心的人都过意不去了。

至于精灵族，虽然没了蛛后这个最大的敌人，却也失去了月神这根能带来变革的“救命稻草”，属实是社畜疯狂九九六——拿未来换现在了。

虽然表面上只是一换一，没了月神也没了蛛后，感觉上似乎还凑合，但看精灵族现在的情况，如果继续让自然和丰饶俩神带着，搞不好哪天自己就崩了，长远算下来，这件事上精灵们依旧亏得当裤子。

所以……无论是对于月神个人，还是对于整个精灵族来说，自己的路过貌似都是一场无妄之灾，倒霉程度跟好好走在路上，街边的运粪车突然一个五连漂移差不多，而身为粪车司机的自己，车技方面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

在认清了自己堪称“精灵克星”的特殊潜质后，由于心理多少有那么点儿过意不去，威廉少见地多付出了一点耐心，开口提议道：

“这样吧……虽然你也可以像蛛后那样，主动封闭蜘蛛之渊，但无尽深渊的情况确实比较混乱，危险的情况也不少。

要是吞噬魔神再次打上门，或者有什么其它难缠的魔神找麻烦的话，你就让克蕾丝她们喊我，我会过来帮忙的，要是情况比较突然，来不及喊我的话……”

说到这里时，威廉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伸手摩挲了两下空间戒指，取出了一碗营养丰富的蘑孤汤，并在意识里跟拉胯女神沟通了两句。

下一秒，一只半透明的手掌探出威廉的衣袋，纤细白嫩的手指微微屈起，在装着蘑孤汤的“碗”上轻轻一弹。

伴随着“乒”地一声脆响，散发着蘑孤香的汤水微微一颤，随即无比诡异地开始迅速“收汁”，眨眼间便回缩成了一枚古里古怪的眼球。

而在这枚眼球出现的瞬间，蜘蛛之渊里仍在飞速蔓延的粗大根系，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不仅立刻停止了生长，更是连从深渊中汲取力量的举动都停了下来。

“如果情况比较紧急，你就拿着这东西去找菌丝之祖的脑袋，告诉他只要能够暂时保证你的安全，这东西就可以还给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眼球，月神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威廉。

“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

似乎被威廉的诚意打动了，只见她先是用力地摇了摇头，随即眼眶发红地小声道：

“毕竟……你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你过去也救了我好多次，并不欠我什么，真要算的话反倒是我欠你的……”

“你提供情报的初心是好的，之所以会被蛛后埋伏，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太冒进；而后面如果我能再相信你一点，不直接动手的话，也不至于被蛛后的神子抓住；

包括刚刚也是，我在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后，没有及时告诉你，而是想着偷偷带回去……回去研究一下，才会被深渊意识盯上……

总之……总之你其实都是好心，反而是我这边一直在出问题，才会连出身的种族都没了……呜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被突然开口揽过的月神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威廉在伸手挠了挠头后，很想开口告诉她。

如果自己不掺和进来，让一切都按照原本的历史推进的话，她不仅不会成为深渊魔神，反倒会在一次次磨砺中，成为拯救精灵族的伟大真神。

而精灵族虽然会受到重创，损失大量的人口，但也会被割掉身上积攒的腐肉，找到将族群继续在奥法大陆上延续下去的办法。

但自己在里面插了一脚后，不仅她这个月神失去了升职加薪走上神生巅峰的机会，甚至连整个精灵族都倒了霉，搞不好要继续这么日薄西山下去，最后能混成什么样怕是两说……

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那个肩扛自然丰饶两大徽记，英姿飒爽地力战蛛后的月神后，威廉不由得神情微带愧疚地摇头道：

“不不，其实这些事真不能怪你，主要还是我不该掺和进来……”

“不！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再谨慎一点……”

“不不不！这不是谨慎不谨慎的事儿……”

“不！你没错！错全都在我！眼前这一切都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

被月神的执拗弄得略微有些上火，威廉皱着眉道：

“不不不不……话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都说了这跟你没关系了……”

“凭什么跟我没关系？这不是我的错，难道还是你的错吗？”

“不是……你是不是傻啊？别的也就算了，变种族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开口乱认？”

“你混蛋！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是命运对我的惩罚！你这家伙难道听不懂人话么？”

“命运个屁啊！她连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哪儿来的闲工夫过来惩罚你？”

……

【经过一番言辞激烈的互相咒骂，你成功激怒了复苏魔神LV111，遭到了她的亲手驱逐，并被其借助蜘蛛之渊掌控者的权限，永久列为不受蜘蛛之渊欢迎的个体】

【请注意，今后你在试图穿过蜘蛛之渊外侧的空间障壁时，通行难度将会大幅增加】

“……”

尼玛的，吵不过居然直接踢人，该死的权限狗！

朝着蜘蛛之渊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后，道歉道出一肚子火的威廉把拉胯女神掏出来，黑着脸道：

“别摸鱼了，快出来帮个忙，这边的空间太乱了，克蕾丝定位不了奥法大陆，你不是都成真神了吗？赶紧把我送回去啊！”

“把你送回去倒是没问题……”

听到威廉的话后，一颗看不清脸的半透明脑袋，从威廉的右手口袋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道：

“不过，你这么被撵出来就不生气吗？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难道你不应该直接杀回蜘蛛之渊，亲手按着她的脑袋，逼她承认错的是你不是她么？”

“滚蛋！少给我在那边儿说风凉话！”

朝着拉胯女神有点儿瘆人的脑袋翻了个白眼后，威廉没好气地道：

“按着别人脑袋逼她承认错的话，那还是道歉么？而且我刚才虽然跟她吵得很凶，但那是为了争一个是非对错！跟我是不是要跟她道歉有什么关系？”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学着威廉平时说的话，笑嘻嘻地及时补了一刀后，拉胯女神赶在威廉反击之前，抬手唤出了命运骰子的虚影，朝着面前的虚空抛了出去。

“骨碌碌……”

在威廉好奇的眼神中，这枚比饭桌还要大的六面骰子虚影，先是在虚空中滴熘熘地转了一会儿，随即歪歪斜斜地立在了空中，鲜红的“一点”牢牢锁定了某个方向，并像是会呼吸一般，缓慢且有节奏地闪烁了起来。

“找到了，那边应该就是奥法大陆的方向。”

确定好了具体的方位后，拉胯女神从威廉的口袋里跑了出来，随即伸手在和“一点”对应的“六点”上面重重一拍，继而伸手拉住了威廉的手掌。

“抓紧我奥，蜘蛛之渊现在的位置离奥法大陆有点远，所以即便通过空间裂隙，想要回去也得好几分钟。

而且这边的空间乱流也很麻烦，每个撞过来的大裂缝都通往不同的地方，甚至还有直通星界的裂隙会擦过来，你要是半路没抓稳被甩了下去，我可不一定能把你捞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保证不会松手的！”

反手捞住了拉胯女神的胳膊后，威廉有些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大骰子看了一眼，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个东西还能用来定位的？那应该也能用来寻物吧？想要发动能力的话，是必须见过看过的东西，还是说个名就行？”

“这东西倒是也能用来寻物……话说你在想什么美事儿呢？”

作为和威廉最熟悉的狐朋狗友，拉胯女神第一时间便猜到了他的打算，一边着手开启空间裂缝，一边没好气地道：

“它是我的神器，怎么可能比我还厉害？这东西只能用来找我见过的东西，而且光见过都不行，还得是比较熟悉的那种，最少也要对它的命运有所了解的东西才成！

如果只要念个名字，就能把对应的东西找到的话，我要是喊一句我要创世神失落的神格，那不就直接无敌了吗？”

啧……那这玩意也就能用来指个路了？

威廉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

所以说，真不愧是拉胯女神的神器，简直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明明能力感觉挺牛掰的，但就是没啥大用，物似主人形了属于是，辣鸡！

……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廉嫌弃的目光，拉胯女神的骰子微微涨了涨，随即一头朝面前的虚空撞了过去。

伴随着一道近似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威廉两人面前的虚空，被命运骰子直接撞开了一条异常粗大的空间裂隙。

和蜘蛛姐妹那种小家子气的空间裂隙不同，命运骰子撞开的空间裂隙极为宽广，估计哪怕是一头老年期的巨龙，都能在不收翅膀的情况下直接飞进去。

而在这道巨大裂隙被开辟的瞬间，周围无数纷杂细碎的空间乱流，像是被蜂蜜吸引的苍蝇一样，纷纷朝这道裂隙蜂拥而来。

但不知是那些空间裂隙的体积太小，还是命运骰子的镇压力太强，始终没有一枚空间裂隙能越雷池一步，尽数被拦阻在了空间裂隙之外。

行吧行吧……我收回刚才的话，这玩意貌似还是挺牛掰的。

看着面前足以让七八辆马车并排通行的豪华版裂隙，威廉不由得无语地朝拉胯女神的方向瞥了一眼。

好家伙，我连话都没说，就嫌弃地看了一眼，想法都被你给猜到了。

而且你就算要争一口气，也没必要把裂隙开得这么大吧？这比破晓领扩建过好几次的城门都宽的玩意，真的还能叫空间裂“隙”么？

……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看着面前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裂隙，飘在虚空中的拉胯女神微微勾了勾脚趾头，刚想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时，却听身旁的威廉开口询问道：

“对了，有个事儿忘记问你了，你现在已经是真神了吧？还能回得去奥法大陆吗？”

“这个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拉胯女神闻言得意地一笑，随即伸手拍了拍命运骰子的虚影，开口解释道：

“反正知识之神那个老混蛋根本就理解不了命运的本质，甚至连阻挡我沟通神器本体都做不到，所以不管我灌再多命运神力进去，命运骰子他都用不了。

那等到了奥法大陆外面的时候，我就把多余的神力都灌进这里，只带着相当于十阶巅峰的力量，不就能跟着进去奥法大陆了？

而且到时候，知识之神那个混蛋看着骰子里不断新增的神力，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干瞪眼，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气死？

哈哈哈，一想到他那个模样我心里就痛快！威廉，你觉得我想出来的办法怎么样？我聪明不聪明？”

“凑合。”

斜睨了志得意满的拉胯女神一眼后，威廉再次无语地撇了撇嘴，随即扯着她跨进了命运骰子撞出来的空间裂隙里。

“别扯澹了，赶紧进来吧！另外，我建议你还是小心着点儿，你过去像这么得意的时候，最后几乎每次都翻……额……”

看着空间裂隙当中旋转着的，那枚足足有一百二十八个面的异形骰子，威廉顿时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此时的他虽然还没有开口询问，但光凭手掌上传来的惊人握力，威廉便已经明白，面前这枚缓慢旋转着的东西，必定是拉胯女神曾经被夺走的伴生神器——命运之骰。

而知识之神即便对命运一窍不通，根本用不了这件珍贵的神器，也不敢真身潜入无尽深渊，但他却可以利用拉胯女神对命运之骰的渴望，设下一道近乎无解的陷阱。

阔别了整整数千年，几乎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伴生神器，现在就这么送到了眼前，你到底拿还是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