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奥斯和莎尔薇拉在萨汀堡待到第三天一早才离开。

离开前，看着守在门口和他来时一样排排站行礼的五人，凯奥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俩仆侍和那个全甲侍卫是不是贝南的人不好说，但沃达和泰克家的这俩仆侍长却肯定是贝南安排的。

不过暂时看起来，他们在这的作用更多的是监视，能捣的乱有限。

甚至以小亡灵伦娜的能力，他们都不敢太过靠近地下室。

伦娜还告诉他，之前“哥哥说过，如果他们敢靠近地下室，就把他们杀掉”。

小亡灵说这话时没有一丝杀气，但他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

在萨汀堡，地下室有一面金属门锁着，所以外面要进入有困难。但伦娜作为亡灵，要把自己的力量扩展到整个萨汀堡，却非常容易。

仅就目前而言，在萨汀堡内，小伦娜才是更强势的那个。

……

凯奥斯并没有直接回北山庄园，在经过玉琅城的时候，他让莎尔薇拉把马车驶入城中，然后坐转运车到内城，前往图书馆。

他没有去翻阅什么书，而是在一楼的管理室递交了前往四层的申请，理由是：

“查资料。”

他也不知道四楼到底有哪些书，询问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他们也不知道，也不能提供查询。

不过他有种预感，在一二三层，在所有魔法类书籍里都只是一笔带过的“黑魔法”大门类，包括诅咒和亡灵法术的内容，或许在四楼能找到。

递交完申请，并不能马上得到答复，工作人员告诉他：

“三天后派人来拿结果。”

回来的路上，凯奥斯一直在思考这次萨汀堡之行所获得的信息。

有很多信息，由于他相关知识的贵乏，没有办法做出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

本来他是可以把大部分信息告诉关曜星，由她来帮助分析的，毕竟她隔着两层禁灵领域，都能看出自己修炼的“秘法”可能是一种亡灵法术——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说对了。

但这次从萨汀堡回来，他却发现，有太多信息他暂时不想让关曜星知道。

比如他召唤的亡灵是妹妹伦娜.李，比如他发现自己的灵魂可以免疫灵魂法术；比如一些原主有过设想但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轻松做到；比如原主并没有完全按照贝南所教的方法进行亡灵法术修炼，他也在进行各种实验和改进，甚至在那场昏迷前，进行了一次非常大胆和激进的尝试……

所以凯奥斯想尝试通过其他渠道获取相关知识，帮助自己进行判断。

……

玉琅城圣佑宫。

一间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这座城市中明面上最有权势的人——圣佑宫审判长潘德.博卡诺，正站在一幅被精心装表的画前，借着落地窗洒入的阳光欣赏，满脸陶醉。

敲门声响起。

“嗯。”潘德眉毛微皱，轻啧了一下，不太高兴地应了一声，显然对于在欣赏画作时被打断，有些不太高兴。

一名穿着圣佑宫制式长袍的男子捧着个托盘进来，恭谨道：“大人，这是今天追加的申请公文。”

“都有什么？还是爵位申请书么？你去叫多米尼克过来，让他去复核，复核没问题就直接送圣都就是。”潘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有三封爵位申请书，另外……还有一个图书馆四层的阅览申请。”

“图书馆？”潘德来了兴趣，转过身来：“把申请书都放下吧，去叫多米尼克。”

“是。”

潘德走到桌边，把那几份有着精美封面、十分厚实的爵位申请书拨到一边，看到了那单薄的一张图书馆阅览申请，用拇指和中指拈起来。

“凯奥斯.李？查资料？”潘德看得笑了起来。

“大人，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多米尼克推门而进，笑着问道：“是有相熟的老爷升爵了？”

“不是，我刚刚在赏这幅画，结果就看到这个申请，你说巧不巧。”潘德指了指画，又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申请书说道。

多米尼克看到那张一眼望去满是红的画，强忍住皱眉的冲动，然后凑过来看向那申请书上的名字：“凯奥斯.李？他申请进图书馆四层阅览？”

凯奥斯并不知道，上图书馆四楼阅览的申请书，居然会需要玉琅城圣佑宫的审判长来亲自批。

当然，他更不会想到的是，当时拍卖会上，以14300券的高价拍下他那幅画的，竟然就是审判长潘德。

“我之前还有些担心，怕他昏迷了两天，差点死掉后，就失去了创作之心，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他还会申请上图书馆四楼，很有干劲嘛！哈哈！”

“大人，我听说……之前大剧场的那场拍卖会上，凯奥斯.李把画作拍卖所得，基本都拿去买了个西界俘虏。”多米尼克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哦哦，那个西界俘虏啊？那可是个硬茬，不好啃，不好啃噢！”潘德显然也对那个西界俘虏印象深刻，“真别说，那时我也有点心动来着。不过钢心侯爵都啃不动的女人，那么穿着一身血衣就上来拍卖，不敢买噢！小李男爵，一不小心怕是要磕掉满嘴牙噢！”

多米尼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要是死了，大人手里的这幅画，岂不是增值了？”

“增不增值倒是无所谓，就那一两万魔券，对我又有什么意义？我知道，现在惩戒骑士团里，有很多等阶比较高的灵气士或者魔法师，觉得圣佑宫的执行官们，不应该像贵族一样玩艺术，觉得这玩意都是虚的，没什么用，价值都是贵族们互相捧，炒上去的。”

“大人误会了，小人绝没有这种想法！”多米尼克吓得汗都出来了，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审判长大人有多喜欢各种艺术品。

“呵呵，我没说你，但这种人确实有的，而且不少。”

潘德说着，看多米尼克一眼，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你站在这个位置，看过去。”

多米尼克依言走到潘德身边，按他的指引看向那幅出自凯奥斯.李的红色画作。

“怎么样？”

“色彩……艳丽……红得……像血？”多米尼克苦笑：“恕小人愚钝。”

潘德笑道：“没事，看不出来很正常，以你的修为，要是能看出来，那跨入超阶就指日可待了。”

他说着，收起笑容，指着那红色的画说道：“那是痛苦，灵魂被火焰灼烧的痛苦。这红色不是血，这红色是火，来自深渊地狱，蚀透躯壳，吞噬灵魂的火。在大晴天，下午1点到3点间的太阳光下，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潘德闭上眼睛，脸微仰，深吸一口气，叹息道：“痛，太痛了！但之后，就是痛快！”

多米尼克听呆了，他看不懂，但潘德那句“跨入超阶指日可待”，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再看向那幅红色的画时，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多了几分热切。

“你知道，凯奥斯.李的另一幅作品现在在谁手里么？”潘德眯着眼睛看他。

“在……哪位老爷手里？”多米尼克问道。

潘德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落地窗前，沐浴在阳光下，悠悠说道：“真正的艺术品，能给你带来灵魂层面的修炼。而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献祭的是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