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三一进门，就听到孙子激动的话，背着手问：“什么好大一盆？你娘给你买啥了？”

褚柱子刚要说话，就被李氏藏在身后，李氏朝褚老三摇了摇头，好笑道：“爹，柱子看到隔壁家吃了好大一盆红薯，估计是想着呢。”

褚老三笑了笑：“不就是红薯，给柱子等会就去蒸，地窖里不是还有几个，放点糖。”

糖可是个稀罕物，褚柱子一听，忙激动地跳了起来：“谢谢爷爷。”

李氏表情有些不好看，低头思量着怎么跟周氏一样从褚衍那要些肉来，如今想到那给出去的银子和铜钱，她就肉肝儿疼得慌。

一两银子，可是一家子近一年的收成。

“爹，三弟好像有好些天没回家里来了，不如明日让他回来一趟，好孝敬一下你。”李氏忽得开口，笑眯眯地看着褚老三，仿佛真心为他着想。

呵，回来看父亲连几个鸡都拿不出来，她窜托着周氏闹，想必褚老三也不会不高兴的。

到时候借题发挥，顺带将那一两银子要回来也就好了，不对，得多要些。

而一边河边的乔七七是不知道李氏的算计的，她沿着河找到了较浅的一个大水洼，比起那边河上飘着的冰碎块，这边的水还是温的，乔七七懒得研究这河的奇怪之处，小心靠近河边，端详半晌，果真发现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鱼。

鱼腥味大，这里的人是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个的，这反倒是便宜了乔七七。

河水里最浑浊的地方，也是鱼的栖息地，乔七七掰了树杈子，冻得手打颤，小心在这片水洼地走着。

快了。

她眼疾手快地扎住了一条鱼，那鱼在树杈子上死命挣扎着，乔七七连忙把它装进桶里，又学着刚才的法子，抓到了一只。

乔七七抓了一只就累得满头大汗，抓了两只后，顾不得形象，一屁股蹲在河边的泥地上，肥肉都在乱颤着。

“呦，这不是乔肥婆吗？怎么这是被撵出来了？跑来找这些东西吃，吃死你得了，长得这么胖就不要在这边吓人了，真是碍眼。”一个壮实的妇人打着柴路过，看到乔七七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当即开口嘲笑。

“关你屁事。”乔七七之前受了周氏的气，本来心情就不好，声音就大了些。

那妇人大眼一瞪，直呼了不得：“就你这死肥婆，脾气还大得不行，褚那三子是瞎了眼，就你还不要脸，硬是往人家跟前凑，逼着人家娶你，这四边的村子，我就没见过你这种长得丑还贱的人，要是我，我抓个布吊死在梁上算了。”

乔七七的脸彻底阴云密布，加上她那粗胖的身体，让妇人下意识地害怕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连忙呸了一口。

“你这贱蹄子，我还说错了不成？”

啪——

一声落下，妇人的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疼得她嘴咧得好大，她凶狠的目光落在乔七七身上，抓起一边的担子就往乔七七身上打。

“你这贱猪居然还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妇人张牙舞爪。

乔七七呵呵冷笑，借着体胖的优势，往前狠狠一撞，把妇人撞在地上，又怕她起来，噗通坐在她身上，妇人朝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险些喘不过气。

她抬手狠狠抓住乔七七的头发，扯得乔七七头皮一痛，乔七七好些年不打架了，但是下手也不会弱，她掐住妇人的手背，眼底的光芒冷得惊人，妇人鬼哭狼嚎着，连忙哀求着。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快放开我，你杀了我可是要坐牢的。”妇人眼泪鼻涕一同涌了出来，把乔七七恶心得不行。

她忍住往外吐的冲动，没什么表情说道：“就算你年龄大，可这嘴巴也得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妇人点头如捣蒜：“嗯嗯，知道了，你赶紧放我走吧，我以后不敢了。”

乔七七挪了挪身子，扒住地这才站起身子，转身就去提自己的水桶，妇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乔七七往河边走着，眼底迸发出歹毒的目光。

乔七七刚握住水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身体顿了一下，抬步躲开了袭击，那妇人脑袋一时懵了，整个人做着往前爬的动作，噗通一声整个人掉在了河里。

水并不深，乔七七转身提着水桶走了，天色晚了，山头那里跟铺了一层灰土似的，大劲的西北风吹着乔七七的头发，她回到院子，就看到褚衍在劈柴，飞速扫了一眼，跑到厨房把鱼放在地上。

“你吃了吗？”乔七七走出来问。

褚衍砍柴的动作顿住，斜了一眼乔七七，顿时皱眉，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人变了性子。

“没有。”他低头继续砍着柴。

“那我去熬点汤。”乔七七呐呐说着话，不等那人开口，嗖得窜进厨房里，她打开柜子，意外地发现那原本藏在柜子里的鸡肉萝卜汤没有了。

不会是被人偷了吧？

乔七七心头格外不舒服，然而外头天色都暗了，况且也没有监控，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谁会来这边偷东西。

她转身站在案板前，将鱼的内脏都处理了，把鱼泡在水里，用醋和胡椒粉给鱼去了腥味，她往锅里铺了薄薄的油，下了姜蒜炒香，又将鱼放在锅里反复煎着，等到鱼皮变黄了，这才加了热好的水在锅里慢炖着。

等到了时辰，乔七七捞出鱼，放了葱花和盐巴，这才将鱼端去了屋里。

褚衍正在屋里握着一本书坐着，看到乔七七殷勤地将一盆冒着热气的奶白鱼汤放在他眼前，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这是鱼？这个能吃？”褚衍皱眉。

在褚衍的印象中，这东西腥味重的很，吃了一次就再也不想动筷子了。

“你试试。”乔七七抽回手，明亮的眸子正好跟褚衍对上，褚衍手一顿，不知为何心神一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块鱼肉都放在口中了。

不必之前的腥味，这鱼鲜嫩可口，虽然因为调料少了什么，不过也不大碍事。

乔七七见他又继续伸着筷子，问他：“好吃吗？”

褚衍筷子顿了顿：“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