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存在着自由意志。”

“还是说所有事物都只是命运操控的幻影。”

火炉的柴薪在烧蚀之下，不时发出小块焦炭爆裂的脆响，迸射出些许火星。

驿站内清一色的木作陈设以及墙壁屋顶尽是没刷漆的原木，使得这里充满了中古世纪的风格。

一张酒桌上，两个未知存在对立而坐。

“请停止你的装逼行为。”

另一个存在如是说道。

“假如存在自由意志，不被所有因果主导。”

“那么就有一个超越因果链的自由决定，这个自由决定不是为其它任何原因产生的，但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决定，因为所有事的发生，都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只能说明不存在自由意志。”

“但每一件事发生的原因，这个原因自身也由其它原因所引发，这样不断追朔，只能推至到无穷，最终只能武断的停止追问，无穷的因果链必须要建立在一个自由的决定上。”

“也必须需要一个……自由意志的存在。”

并不理会对方的漫骂，他继续补充着。

“能他妈闭嘴么？”

另一个存在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只是想解除你的焦虑，为了这次计划，你太紧张了。”

“这祸乱是不会停止的。”

“在这绝对精神的世界中。”

“假如时间是有限的，则等于说在这里存在之前，还有一个阶段，在此前这世界还不存在，在开端之前是空的，但空的时间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因此我们的时间必定是无限的。”

“正如同我们永远都不会达到真实之死。”

一个存在强调着这种概念。

在这绝对精神的深界中，不存在死亡，即使是被摧毁，意念也只是被分解，在沉淀悠远岁月，还会凝聚到一起，但是会像新生儿一样，没有任何记忆只具备一种超越性的认知能力。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和死亡无异，所有游荡着的精神或不甘的怨念，任何无法被磨灭的游魂，都将在这永恒的地狱中受尽煎熬。

另一个存在实在受不了了。

“如果时间是无限的，那么必须存在一个无限的过去，为了达到我们现在所处的一刻，必须还要经过无限的等待。”

“但一个无限的等待是不可能完成的。”

“都他妈要完了。”

“所以说赶紧干正事。”

“我们有着太多敌人需要宰掉了。”

说罢，大震撼扫了一眼其它驿站内的亡魂，目光极度狠辣。

因为深界边缘不断爆发的祸乱，一种恐怖的意志在浸没所有，从而波及到无数个时代和宇宙。

太多物质界，或是说投影界，带着无穷怨念的亡灵被祸乱吞没意志被粉碎，经过悠久岁月的沉淀，渐渐汇聚在深界各地。

死者越来越多，那恐怖意志浸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说不定会回归太一，归于虚无。

虽然听起来不太妙，但深界里的所有游魂都嗨翻天了，似乎这里是一个完全倒错的世界。

各地爆发了淘尸热，根本不在乎毁不毁灭，累了，结束吧，只要最后爽一爽，管他妈什么原初混沌。

货币系统，经济，永远存在于所有结构的集群中。

在最大化利用多种资源以及高效分配或交易的情况下，会以债券的形式存在。

在完全荒芜绝望的物理世界中，会以武器，子弹的形式出现。

而在这绝对精神的世界里。

充当货币的是灵魂，

在这绝对精神的世界中，开始了大淘尸时代，梦想着一夜暴富，或是直接吞噬掉灵魂，说不定能成为主宰，这只是一种叫法。

各地叫法不一，武德充沛之地称为主宰，狂野潦草之地直接称作权限狗，也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地方认为这种存在跟傻逼似的，也就能捣腾那一亩三分地了，有本事去他妈平定祸乱。

但所有的指称都代表着同一种存在，也就是极为强大的亡魂，由于意志过于强大，甚至能够成为精神界框架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干涉主物质界的事。

但在祸乱侵袭的如今，物质界和这里的联系已经变得极度薄弱了，根本做不到干涉，也只能够在本地立个棍。

话虽这样说，但大多数亡魂都渴望成为这种存在，不少人依然在这地狱中试图找回自我，找回自己最初的记忆，究竟是谁。

电功率和大震撼也加入了这场淘尸热，渴望着暴富。

由于这里除开基本概念之外，剩下所有存在都是已逝的亡魂，根本不在乎名字，怎么屌炸天怎么酷炫怎么智障或令人无语就怎么来。

“无限的等待是不可能完成的么……”

“自然的概念，精神的概念，逻辑。”

“三的桎梏。”

“真是奇妙。”

电功率如是说着。

“别废话了。”

“得去再投资一点武器。”

“就算到时候淘不到，也可以把别人的给抢过来。”

大震撼有些焦躁，神色冷峻无比，他的腰上戴着六个人头挂饰，都是他收集的还未吞噬的灵魂。

虽然名字很随意，很多亡魂生前甚至有的不是人类，但受到某种原初之物的影响，精神形态也在各种规训下被异化，大抵都类似人形，都具备四肢躯干头颅的主框架，其它方面则是各种各样。

“好吧，去镇上问问有没有武器店。”

“我最近迷上了赛博朋克。”

电功率如是说着。

“啥？”

“你说啥？”

大震撼一脸懵逼。

淘尸热中所淘到的灵魂，也可以由工匠进行加工，根据这种灵魂的特质生产出各种武器，即使是最垃圾的品质，也远远比混沌刃要有用得多。

混沌之刃是一种介于笔和剑的东西，到处都可以捡到，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兴许是一种基本概念，同时也是最鸡肋的武器。

一个人的精神有多强大，就能用混沌刃爆发出相等的力量，但在这里，简直就像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有他妈这工夫不如直接上了。

“算了，你是个精神病人，不和你说了。”

“妹儿。”

“结账。”

大震撼取下一颗人头放在桌上当作酒钱，这些酒实际上也是灵魂，一些极度孱弱的灵魂，会被厨师混合到一起变成佳酿。

两人离开驿站，去找找有没有武器店，临走前大震撼瞄了一眼在这里喝酒的这些人。

每个刀口舔血的狂徒，都渴望着灵魂，成为寻找自我旅途上的养料。

最后找到自己的本质。

但从未有人做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