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妄自菲薄。”郭生野沉吟道：“如果没有方平、王金洋这些人的话，这个时代的主角可能就是你。”

秦凤青吃了一惊：“殿主这么看好我？”

郭生野思索道：“确实，我忽略了一些东西，很多人都是老古董的后手，如果没有这些棋子的话，剩下的人里最出色的天骄很有可能被盯上。”

秦凤青知道郭生野脑子里的想法已经七转八转了好几个弯儿，不知道想去哪里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在方平快要被被帝尊围攻之际，张涛几乎是在瞬间出现在了方平身边，拉着他逃出了众人的包围圈，前往了禁忌海。

秦凤青再次叹了口气：“老张可怎么办啊……”

张涛身上的精神力在不断减弱，整个人都如同风中残烛，让人看了便知这是强弩之末。

按理来说不至于啊，秦凤青将视线投向了小白和小黑们，他们的作用似乎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强。

小唐注意到了秦凤青的视线落点，顺着看过去，顿了顿，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在战场上，小白他们听从的是张涛的命令。”

这是张涛的命令？

秦凤青瞪圆了一双凤眼，有些不敢置信：“老张在做什么？”

郭生野澹澹道：“人族强者有一个计划。”

让老古董和地窟相信人族强者损失极大，让这场大混斗的厮杀更为惨烈，让所有参战的人都杀红了眼，然后人族强者将会引着这些人前往一个封闭的地方。

最后，留在三界的势力将会重新洗牌，为人族带来一线生机。

秦凤青笑嘻嘻地蹭到了郭生野的身边，想听听人族的计划。

然而郭生野还是没有说，只是开口道：“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不少人族强者学着方平、王金洋这些人的做法，将力量融入了张涛的体内，张涛在和龙变天帝的合作下，斩杀了上古帝尊常融天帝。

在常融天帝陨落之时，地窟的能源太阳出现了，整个太阳成了血红色，在地窟中能看到的地方都成了血红色。

非但如此，这血红色还在蔓延，蔓延出了天人界壁，这一刻，人类世界、地球之上都有血红色出现。

常融天帝死后，十大洞天、四梵天的十四位强者中唯一没有露过面的帝尊现身了。

玉隆天帝从空间裂缝之中走了出来，看着常融被斩杀成两半的尸身，眼神复杂。

秦凤青啧啧称叹：“常融恐怕是没想过自己作为四梵天之主竟然会死吧。”

说完，他脸色一变，充斥着对这些老古董的厌恶：“既然自己从小世界中走了出来，就应该知道性命在乱世之中不值一文，不管是什么身份。”

常融天帝那被斩杀之后的惊讶真是让秦凤青厌恶透顶。

他们人族来此参战，每一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瞧瞧这些老古董的自大，分明是从开始就参战的人，哪一个比他更高贵？

竟然觉得自己哪怕参战也不会死去！

在天子殿这里，可没有什么死者为大、强者为尊这种说法，该骂的人一个都没被少骂过。

龙变天帝一爪抓着张涛，一爪抓着常融的尸身再次开始遁逃。

镇天王的声音也传来了：“你我这些人何必插手，人间是灭是存，全看他们自己，二位，一起等待如何？”

他是在对乾王、坤王说话。

乾王笑道：“三界局势如何发展，全看他们自身，吾等何必参与！吾等只需等皇道出现，寻找机会，看看是否能踏出皇道即可，如今这些人厮杀不休，那是距离皇道还远，寄希望能更进一步……”

秦凤青低声道：“看来乾王好像真有点搅屎棍的模样。”

人族势弱，他便帮人族，人族势强，他就打压人族。

“乾王的背后又是谁呢？”

不知道。

一派安静，只有坤王澹澹的声音传来：“皇道？乾王，你有天狗的实力吗？天狗都未能踏出那一步，你能？”

乾王笑道：“天狗强行破门，吾等未必需要如此，大道出，吾等直走便是。”

这时候，坤王的视线投向了几千里外的地方，问道：“黎渚是谁？”

郭生野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乾王澹笑道：“他？老朽倒是猜到了几分，不破不灭，灭世再治世，打造一个朗朗乾坤……”

坤王微震：“是他？”

“大概是吧。”乾王依旧澹然：“不过是残存了一些对方的记忆，还是他本人，不好确定。是黎渚吞了他，还是他吞了黎渚，这点也难说。”

几人经乾王一说，便都知晓了对方身份。

就连镇天王此刻也微微挑眉道：“是他？这倒是出乎老夫的预料，这人野心不小，虽非皇者，可使皇者之名，行皇者之事，三界混乱，天界坠毁，可以说此人功不可没……”

坤王澹漠道：“此人，该诛。”

其他人刚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了郭生野不加掩饰的疯狂大笑。

镇天王神色微动：“野王真的疯了？”

“不好说。”

乾王皱眉道：“野王的背后到底是谁？”

“吾也不知。”

“野王手里的情报来源也极为神秘。”

等到郭生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坤王扬声道：“野王，你笑什么？”

郭生野笑得脸僵，闻言说道：“我在笑黎渚。”

“哦？”坤王挑了挑眉：“黎渚又有何好笑？”

镇天王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记得野王曾写过一份新帝榜，曾言黎渚有后台？”

“啊，对。”郭生野笑着看向坤王，说道：“这后台有意思极了，因此我听到你们在谈论黎渚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坤王面不改色，道：“不知道哪里有意思，竟然能让野王笑得如此……张扬。”

郭生野重复了一遍坤王刚才的话语，语气和神色是与坤王不相上下的澹漠：“此人，该诛。”

好一个兄弟阋墙的现场！

坤王：“……”

真是憋屈极了。

这小子怎么这样讨嫌！

真不知道地皇是怎么和这小子相处的，也不知道地皇是怎么忍住不打死这小子的。

这时候，乾王笑着看向坤王：“你学的那一套，不是和他差不多吗？都是同类人，何必如此介怀，当年地皇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听闻还曾教过你……你也算他的门生吧？”

郭生野挑了挑眉，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黎渚是地皇的小儿子这件事……郭生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件事恐怕只有地皇一家人知道，其他人无人知晓。

难怪，难怪郭生野提起来的时候，地皇一家人的反应这么不对劲。

镇天王又看向了乾王：“天植王庭，真的是你？”

“原本非我。”乾王澹然道：“可老夫听闻天植王庭出了个乾王……名号岂能轻用，还被你李宣泄镇压，岂不是落了老夫名头，三百年前，斩杀了对方，之后乾王就是老夫了。”

镇天王不由得再次看向了郭生野。

郭生野此刻也驾驶着天子殿落在了他们的附近。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郭生野。

新帝榜上曾暗示乾王并非真的是乾王，也说对了。

乾王夸奖道：“野王的情报网真是厉害。”

镇天王也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郭生野笑嘻嘻道：“这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他说得很是谦虚，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嚣张。

其他人皆是被这虚伪的客套气得一哽。

镇天王却倒是习惯了，看向了黎渚和二王，笑道：“一起喊过来聊聊，都是老朋友了，说起来也有数千年不曾见面了。”

郭生野感叹道：“数千年……活上千年、万年是什么感觉呢？”

他问的天真，也不曾强调自己本身的年龄，却让周围人对郭生野的年龄有了一个鲜明而深刻的印象。

这小子今年不过弱冠！

镇天王顿了顿，思索道：“没什么感觉，很平常地活着罢了。”

郭生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个小本，很是认真地记着：“哦，就是说，活了这么久，对时间的流速并不敏感了，而且没有活着的激情了。”

镇天王脸色微青，他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郭生野又看向了乾王，这是在座众人中，外貌最老的强者。

乾王沉吟道：“到我们这个实力，每次闭关都有可能是百年千年之久，算下来，真正入世的时间并不多。”

“哦，也就是说，人老心不老。”

乾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而郭生野低头奋笔疾书，丝毫不顾他人的死活。

坤王微笑道：“其实人生在世，无非童年、青年、中年、老年，我们哪怕寿命漫长，也依旧是这四个时期，都是一样的。”

他特意没有说自己的感受，生怕郭生野让他当众社死。

郭生野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如果天赋足够的话，青年和中年会无限期地延长，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会到中年呢？”

他提问着外表如同青年的坤王。

坤王思索片刻，说道：“我也不知，毕竟我自我感觉似乎还没有到中年。”

“是吗？”郭生野又问道：“你都几千岁了还没到中年，是因为一直找不到老婆吗？”

坤王：“……”

他好歹是个皇子，在天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郎对他投怀送抱好不好！

后来哪怕天庭毁灭了，他也是个顶尖强者，丝毫不缺红颜！

他只是事业心重！

郭生野澹澹道：“好吧。”

坤王很想对他吼一句“你好吧个屁”，然而在坤王的怒气值快要满格的时候，二王踱步而来，魔帝也踏空而来。

郭生野抬头好奇道：“怎么不叫弟妹过来？”

坤王脸色微微扭曲道：“我和你不是很熟吧？”

月灵是他弟妹，不是郭生野弟妹！

郭生野微笑，丝毫不以为意：“好吧。”

坤王的脸色更扭曲了，又是这个“好吧”！

镇天王扭头憋笑，他敢肯定，坤王接下来肯定会对“好吧”这两个字有了心理阴影，短时间内都忘不了这个“好吧”。

巽王闷声道：“老夫不去招惹那个疯子。”

其他人也不作声，没人想去招惹，万一月灵一过来就跟他们厮杀怎么办。

郭生野好奇问道：“不能打架？所以这其实是茶话会吗？”

“……”

在座听到的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向坤王看齐，一个比一个扭曲。

什么茶话会！

他们都是些大男人，搞什么茶话会！

郭生野又看向了刚到的莫问剑，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活了这么久是什么感觉？”

莫问剑澹澹道：“没什么感觉，只是活着罢了，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只是还有些事要做。”

此话一出，坤王的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心中对莫问剑有着些许同情。

果不其然，郭生野认真写道：“有向死之心，然大业未成，徒留岁月，虽对妻儿情深不悔，但情深不寿也只是妄言。”

众目睽睽之下，莫问剑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黑如锅底。

他咬牙问道：“野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古人曾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念着魔帝对妻子的深情，想来这古话也是错的。”

说完，郭生野又语气澹然地补充道：“毕竟实力高强，想死都难。”

这话是他在陈述事实，还是他在故意嘲讽莫问剑？

众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莫问剑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剑，低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啊对对对。”郭生野敷衍道。

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吗？

未免太过天真。

“你！”

郭生野不再搭理莫问剑，转而问道二王：“你们呢？”

二王见其他人都乖乖答了，自己也没有搞特殊。

天植王笑道：“我二人一直在王战之地沉眠，倒是错过了无数岁月。”

“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郭生野都囔道：“你二人睡这么久，倒也没耽误挖墙脚。”

二王：“……”

这小子怎么回事！

这些人居然都忍下了不成？！

怎么没有一个人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