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老鼠之类的玩意不知道死了多少只后的某一天。宫里死了一个大物件。

宫里御马监的一匹千里马，突然暴毙而亡，浑身的血液消失全无，偌大的马干的和条羊一样，肉一掰就碎。

死掉的千里马是大宛国进贡的乌驹，虽然不是帝后或者帝君喜爱的坐骑，但也是极其难得的稀罕之物。

死了如此的至宝神驹，如果传开了宫里早就乱摊子了。关键时刻，还是长孙帝后力压众议，把事情先摁了下来。才没有让恐惧的情绪到处蔓延。

在之后，长孙帝后又私下里带着太监们一阵好找，但却没啥收获。而宫里的动物，却还是隔三差五地死掉几个。

…至此，便是那些太监们知道的全部了。

其实，那些知情的太监所说的内容都是碎片化的，你一言，我一语，非常之稀碎。

武十一也是听了半天，才囫囵着听了个大概。

听完之后，他很不理解地问这些人道：“你们说了半天，谁也不能证明当今的玉妃就是所谓的吸血鬼呀。”

“这…”每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其中一个告诉武十一：“自从长孙帝后把玉蛟龙关押起来之后，那种莫名其妙死小动物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所以我们怀疑，就是她干的。”

“是呀，宫里都是这么传说的。”

“额，好吧。”

武十一听到这，也知道这些人再也没什么有力的情报来提供给自己了。

“我知道了，会小小的！”说完这句莫名两可的话，武十一把那一包难得的银子重新捡回来。而后在众目睽睽中推开了关押玉蛟龙房间的门。

等他进入门内之后，那些又迷信，又恐惧的太监们顺手就把门给重重地带上了，还上了锁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上锁的声音带给武十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让武十一想起了他在归尘司焚妖间里烧锅炉的日子。

门外的太监关门之后，武十一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宁静了下来。

不，这不是宁静。而是死寂。一种让武十一有些受不了的死寂。

武十一在这种可怕的寂静中有些错愕，甚至他一度怀疑这里有没有人。

又或者说，有没有活人。

因为关押“犯人”的需要，这个小黑屋所有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板从外边重重的封锁了起来。再加上时间又是傍晚，所以几乎没有光线。

这样的环境，纵然是早有些预判的武十一，也不由得为这位未来的帝后感到同情和气愤。

武十一虽然有鹰眼术，勉强能看见一些东西。但是观察了一圈找不到人后，心里却还会泛起浓浓的不安。

也因为那种不安，他主动冲那片看不透的黑暗中喊道：“玉妃娘娘。您的晚膳来了。出来吃一口吧。我不是坏人。”

武十一这番喊话，有那么点儿太监味了。

而也随着武十一的喊话，一个铁链划拉的声音，逐渐从这小黑屋的最黑处响动了起来。

最后，被长孙帝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玉蛟龙，终于现身了。

玉蛟龙能有多惨，武十一其实心中是有，也必然有些准备的。

但当他见到了真人，他才意识到，自己格局小了。

借着鹰眼术，武十一渐渐在黑暗中看清，玉蛟龙不光打着赤脚，而且衣衫也只有极其单薄的一件。

那一件蝉衣，有和没有没啥大区别。再走得近些，武十一甚至都能隐约看见他的仙丹。

这样不得体的装饰，俨然是帝后故意所为。这样的装饰，也根本不能在初秋的天气中御寒。

所以，玉蛟龙被冻的皮肤惨白，嘴唇发紫。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而且可能是长孙帝后害怕她逃跑，在关押于小黑屋之后，还给她脖颈上带了一条很长的铁索环。

铁索的另外一端，则牢牢地拴在墙壁上。

而且最让武十一感到震惊的是，玉蛟龙的右脚竟然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深浅不一的血色脚印踏在地面的青砖上。

毕竟是和自己有过肌肤之好的女子。被人伤害成这样，让武十一怒不可制。

他咬着牙，端着食物，走到了玉蛟龙的身边。而后冲玉蛟龙行礼道：“娘娘受苦了！”

“娘娘？”玉蛟龙听了这两个字，当时便有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帝君去报国寺闭关，她已经很久没听人叫过她为娘娘了。

甚至，那些人连应该有的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在所有的妃嫔、太监、宫女眼里。她这个昔日受宠的玉妃，俨然已经是躺在棺材里，只等着入土的死人。

人在无助的时候，是最需要依靠的。

所以武十一只这一声“娘娘”，便已让玉蛟龙记住了这个小太监的恩惠。

来世吧。要是能选择，和这样的人做个夫妻也不错。

哪怕做不成夫妻，当个对食，也好过主嫉人嫌。

因为鹰眼术的加持，玉蛟龙流泪的样子，武十一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却也在这时，这位落难的娘娘又开口，问武十一道：“你不怕我这个吸血鬼吗？”

“娘娘不是什么吸血鬼。我坚信，反倒是我…”武十一犹豫了一下。而后壮着胆子，反问玉蛟龙道，“娘娘听不出我是谁吗？”

对问，这位未来的帝后犹豫了一下。而后摇头：“不知道。”

武十一不甘心，便又问：“武十一这个名字，您还记得吗？”

“这…”玉妃娘娘拧玉眉沉思片刻后，依旧摇头，“没有映像了。”

“额。”武十一闻言，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失望。

但很快，玉蛟龙的一番话，便又让武十一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告诉武十一道：“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

“至少你还给我一个体面，叫我一声娘娘。”

“害！应该的，谁让娘娘帮过我大忙呢。”

“我帮过你？我帮过你什么呢？”玉蛟龙很诧异。

因为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帮到她。

对此，武十一拿捏了一下，回答：“十几年的旧事了。因为娘娘的开恩。让我当了一回长坂坡上的真英雄。”

“我不懂。”

“没关系，您不需要懂。您只要记得，我是来报恩的就好。”

说话间，武十一突然就抓住了玉蛟龙那冰冷的小手。

而后，他义正词严道：“我一定让您脱困。”

“这…”玉蛟龙竟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