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顾万昌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如果黎明察觉了调查员们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刚刚那么一句嘟囔，就是有意识的误导。

一看黎明果然有反应，顾万昌就越发振振有词的说道：“您以为呢？就算是平常找人办事儿，送礼也得你知我知才能起到作用，更何况面对的是魏书记万里挑一挑出来的查案高手们！

咱们这些年应对各种业务调研是如何迎检的，郭主任心里没点逼数吗？前些年计划生育考核可以一票否决的时候，调查员下村入户，咱们准备的红包，都是俏没声的一对一塞人口袋里。

我记得有一次全省考核，我也被抽去陪调，我可是蹲在农村的旱厕里足足十几分钟，等那个调查员解完手才把红包塞出去的！哪怕人家装模作样退回来，咱们晚上追到宾馆去再送一次，也是一对一不让第三人知道的，这样即便是真不收，也显示了咱们足够的诚意，绝对不会送出祸来。”

说到这里，顾万昌偷眼一瞧黎明眼神里都是懊恼，气哼哼接着说道：“哼，郭主任这是打量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了，把人当傻子愚弄，在省纪委调查员面前玩幺蛾子，别钱没送出去，倒招惹来人家滔天的怒火！

黎书记，我对金鸽拆迁的事情，态度一直很明确，不建议强硬追逼，这您是知道的。这一次迎检，也是为了我们区的全局考虑，才配合市里的统一安排阻碍巡查组调查的，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捅娄子，但别人捅了娄子，这锅我也是不背的！”

政府办主任郭昕，就是今晚拎着钱袋子去收买调查员的那个人，他自作聪明偷录了像，回来恶狠狠在黎明面前上了顾万昌的眼药，说顾万昌一直都偏向金鸽的工人，这次虽然主动负责金鸽家属区的防范，却根本没有出力，导致假记者真调查员轻轻松松就调查到了真相。

当时黎明十分恼火，认为顾万昌真是天下第一大王八蛋，倒是后悔自己不该觉得纪委书记就该有几分谁都不鸟的驴脾气，早该把顾万昌这个不安分的因素雪藏起来，不该让他公开出面。

现在听了顾万昌的另一番说辞，推己及人，若是有人央他黎书记办事情，给他送礼也偷偷录影留证据，那肯定是要勃然大怒的，恐怕郭昕这次做事的确是弄巧成拙了！

黎明强压住心头的烦乱问道：“事已至此，你觉得该如何亡羊补牢？”

顾万昌满脸忿忿的说道：“这我上哪知道去！也只能是我厚着脸皮蹭到林处长面前，探探他的口风再说了。”

黎明对顾万昌的态度相当满意，心里有怨气不奇怪，黎明虽然自己贪，却希望手下多几个像顾万昌一样不贪的干部，他认为这是位置不同理念不同罢了，当一把手的，最需要的就是把不同性格的人都收拢在手下，替自己跑腿干活捞政绩才对，像老顾这样，牢骚归牢骚，还是顾大局的就很好。

“行了行了，我刚刚也是太着急了才给你一杯子，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心里有数的，但目前火烧眉毛的是赶紧堵住窟窿，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就赶紧去候着林衍吧，一旦有消息，不管几点，随时直接联络我。”

顾万昌听完黎明的又拉又打，一脸郁卒的出门走了，直接去如家等候林衍去了，他却不知道，在他走后，黎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用内部电话按了个号码，通了之后说道：“让她过来吧。”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黎明淡漠的说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高挑丰腴的女孩子，她满脸惊惧，局促不安的嚅嗫道：“黎……黎书记，曹队长让我来您这里，说是……说是您要问我话。”

如果林衍在，他会认出来这个女孩子，正是在七度空间门口迎接他的那个迎宾小姐，后来被刀疤脸威胁的王二丫。

王二丫听会所经理姚沫的安排去接林衍，却无意间透露出拆迁内情，在林衍闯进电梯，高小琴进去，马慧敏走后，就被刀疤脸带到区政府大院，关在联防队里，把她吓得够呛。

就在刚才，刀疤脸，也就是联防队的曹队长一脸淫笑的走进来说道：“二丫，好福气啊，黎书记召见你要问话，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没准你弟弟的临时工就变成正式工了，你家的拆迁房会从小两居变成大四居哦！”

王二丫脸都白了！

作为七度空间的迎宾，以二丫的身份，从不知道走廊上还有1801的存在，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是在外面真正的七度空间会所，也就是林衍看到的一整个静悄悄的走廊里服务。

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连出租车司机都知道的七度空间会所，还可以那拉客的抽成，为什么林衍看到的，高小琴说是供黎明一个人享乐的后宫，迄今为止，林衍是唯二进入的男宾。

奥妙就在于，七度空间是对外的公开会所，的确如同王二丫所说，建立初衷是招待高层领导干部用的，但日常经营太耗钱，所以也对外经营。

而消失在走廊尽头的1801，是七度空间中的另一个单独秘密空间，这是专属黎明从不对外的，从17楼1701有内楼梯直接通上来，平常并不走18楼走廊上的密道。

这几天为了应对省纪委巡查组，下面的迎检工作可谓做到了坚壁清野，所有不正当娱乐行业统统歇业，七度空间也遣散了服务人员，关门闭户。

可是姚沫怀着私心，先斩后奏引林衍过来，为了彻底暴露内幕，故意让林衍从七度空间的走廊走过，开启密门让林衍当了一回土包子。

所以，王二丫只是个普通的、还没有进入黎明后宫的迎宾小姐，她也从来没有见过黎明书记，更别提见识黎明书记如何在后宫大战五十回合的雄姿。

这会子被刀疤脸这么诱导，王二丫害怕的，是自己今天说错了话，居然已经惊动了区委书记这么大的官，会不会给家里人带来横祸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