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听了这话其实是有一些不相信的，与其说是多心多疑，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阴阳怪气的那种不去相信，倒不如说是不敢相信，他一个季军，还是四次，从没有过突破，堂堂一个时代的传奇，现在却说一直在找他，不觉得有些玩笑开的太过了吗？

反正苏宁是有一些质疑的，但随后又觉得可能也没什么不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兴许真的是他自我贬低了。

现在的季肖如果从某种角度来说，真的就和他是同一种人，哪怕不是同一种人也是同一种处境的人，都是退役，不过好像……季肖的处境会比他更麻烦。

起码当初自己退役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黑帽子，顶多就是说一些技术不行的闲言碎语，哪怕是说人品也直说是他玻璃心，没能支撑住战队一直走下去，没能带领落叶不断拼搏。

还记得当初苏宁听过最讽刺的讽刺就是：“我就说是他不行啊吧？你们还不行？他还是不能带领落叶再拿下明年的季军。”

当时落叶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神态各异，微妙极了，简直可以拍一步电影，或者连贯电视剧也不为过，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太菜了，还是说他们不配？不过他们也只是吐槽罢了，真正被伤到的只有苏宁，只有他知道，这是在说他撑不住了。

不是说不能拿冠军，甚至是令人惊讶，新奇，满足的亚军，而是说，苏宁，身为落叶的队长，一个战队的主心骨，一个战队的希望，苏宁即使有技术，他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想想，那人说的还挺对的，如果苏宁心态够好，说不定还要自我调侃一下，笑嘻嘻的道：“你看他，还会预言，还蛮准的，我真的没撑住，落叶真的没了，那支季军队终于退赛了，我终于带着落叶的希望的退出了。”

可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当初他退役，放下的不止是他自己的梦想，不止是他自己奋斗了十多年的青春，更不只是多少粉丝的喜欢期待，还有落叶所有队员的梦想。

这也是苏宁退役之后心里的愧疚和亏欠，当时他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甚至没能告诉他们一声，就自己很任性地，像一个孩子不满意了，决定做甩手掌柜了，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样扔下了战队，扔下了他们的梦想，扔下了他们的冠军梦。

那个眼神，他到现在都忘不掉，他也不能原谅自己，时常会问自己一句：“凭什么？我凭什么那么做？我配吗？”

是了，他配吗？他凭什么那么做？他以什么身份那么做？战队队长？可那是他的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又是身为一个电竞爱好者？可他连最基本对电竞的尊重都没有，这一点上，他承认，他不如季肖，也不能和季肖相提并论。

“为什么找我？”他点了一根烟，虽然是语音，但是收音很好，从打火机到吸气呼出，和最后的叹气都穿入了季肖的耳朵，在这里，他听到了心酸，和种种不甘，还有更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答桉，还用问什么吗？不需要了。

如果苏宁那样的退役，十多年值得到了那样的成果还乐得自在，季肖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更不会找他来浪费自己的时间，正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苏宁需要他，他才会出现。

“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冠军，明白吗？之前我说的很清楚了，好话不需要再说第二遍了。”季肖的回答很简洁，言简意赅，令苏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沉默不语。吸着烟，闭着眼回首往事，思考着当下。

了解？如果说是朋友来说这些他都会觉得是大言不惭，何况是和他本就不怎么熟悉的季肖了？他到底了解自己什么？苏宁真的不懂。

如果是懂他的落魄，懂他的屈辱所以来同情他，那真的不必，完全没有必要，至少现在的他不需要。何况那个人是境况比他还难看的季肖。

以他的技术，只要他肯去，各大战队肯定是抢着要，顶多要考虑位置和个人问题，在这种上面争执一下而已，但归根结底肯定还是绝对的挽留。

“了解我什么？同情我？”苏宁语气不算太好听，但也不算太阴阳怪气，只是听的季肖也眉头紧蹙，心里不是个滋味，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季肖好心招揽，苏宁却来这么一茬，是在这阴阳怪气的疑神疑鬼还是居心叵测的图谋不轨？实在是让季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总是要问的，那边的季肖也点了一根烟，白雾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心绪。同在点烟的苏宁也一样，只是两人的哀叹中滋味不同罢了，但谁说不上谁比谁好受，过往的种种都像一个炸弹，随时都会摧毁自己，势不可挡。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你现在都这样了，能给我什么？”苏宁的问题很现实，也是他一直要问的，回忆了这么多，以前的战队他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而季肖，能带给他的，真的不知道是重回旧路，重蹈覆辙，还是全新的未来，苏宁眼底红了，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言语之中也有微不可查的喘息。

季肖抿了抿唇，挑眉道：“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苏宁呼吸一停滞，季肖轻笑一声道：“当然，除了冠军。不如你告诉我一下，你想要什么，我听听看能不能给？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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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肖还没说完，苏宁便急切的接上话道：“不能给，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自然是想办法给！苏宁，他要定了！他挑了挑眉，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种自信回答：“那就想办法给你！相信我！”

末了，也许是季肖觉得，他真的不能再消耗了，本来以为耐下心来，苏宁会相信他，可是现在拖得越久，苏宁就越动摇，根本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