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很大。

比陈竹月整套房子都大。

柳含烟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郑子豪。

郑子豪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可那双眼睛，明显等着看好戏。

“妈，我带娜娜和菓菓回来吃饭。”

柳含烟站起身：“来，这边坐。”

柴曼娜既尴尬又为难。

她也想有礼貌地打个招呼，可是管柳含烟叫什么合适呢？

叫阿姨？

柳含烟未必喜欢听吧？

叫姐姐？

那柴曼娜跟茶海就差辈了。

茶海拉着她走过去，跟怀里的菓菓说道：“叫奶奶。”

菓菓年纪小，可没那么多顾虑：“可是她不像奶奶呀。”

柴曼娜心里咯噔一声，却听见茶海笑道：“那她像什么呢？”

“阿姨呀！漂亮阿姨！”

柳含烟笑成了一朵花，伸手去抱菓菓：“小嘴真甜，哎哟，还挺沉。”

柴曼娜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叫什么。

柳含烟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偏头笑道：“你叫我一声阿姨，不吃亏。”

柴曼娜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稳许多：“阿姨好。”

“哎。”柳含烟答应一声，喜笑颜开地抱着菓菓坐下，从茶几上拿了一颗巧克力：“你叫菓菓是吗？”

“不是，我叫小宝贝。”

“小宝贝呀，喜欢吃巧克力吗？”

菓菓抬头看着柴曼娜：“妈妈，我能吃吗？”

柴曼娜点点头，菓菓才敢伸手去接：“喜欢。”

柳含烟嘴上没说，心里却挺满意：“都坐吧。”

茶海拉着柴曼娜坐下，看着郑子豪：“不打个招呼？”

郑子豪早就被柳含烟的反应惊呆了。

这场面，不合逻辑。

他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看热闹的，结果没热闹看？

郑子豪挪到茶海旁边，跟柴曼娜打招呼：“阿姨好。”

柴曼娜很窘迫，她心知肚明，郑子豪就是故意的。

茶海很不爽：“叫嫂子。”

郑子豪学着菓菓说话：“可是她不像嫂子呀！像阿姨！”

柴曼娜听到这句，反而释然了，青春期小孩嘛，本来就别扭，自己都三十多了，干嘛跟他较劲？

想明白了，柴曼娜笑着回他：“你好，我是柴曼娜。”

郑子豪还等着看她变脸，没等到，眼珠一转，又开始挑事：“哥，张倩让我转告你，她等你回复。”

茶海脸都绿了。

柴曼娜硬是忍着才没笑出声，轻轻挠了挠茶海的手心，告诉他没事。

柳含烟听见他们的对话，甩过来一记眼刀：“多多！”

郑子豪迅速站起来，坐回柳含烟身边：“妈，你这有了一个小宝贝哄你，就不稀罕我了呗？”

“没点儿礼貌！”柳含烟教训完郑子豪，转头看着柴曼娜：“那天去你办公室，唐突了。”

柴曼娜连忙摇头：“我能理解，我也是当妈的人。”

郑子豪这才明白过来：“你们早就见过了？”

柳含烟撵他：“去，喊你爸下来吃饭。”

等郑子豪走了，柳含烟带着歉意开口：“多多从小让我们给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多想。”柴曼娜很坦诚：“按我的年纪，给他当阿姨，也挺合适的。”

“他从小就别扭，想跟小海玩，可小海不理他，这不，年头久了，他更别扭了。”

柴曼娜若有所思。

茶海接话道：“妈，他不是要出国？怎么还没走？”

“老郑想让他在国内参加高考，看看他在同龄人中，能排到什么位置。”柳含烟说着看了一眼二楼：“两人为这事，下午还吵了一架。”

柴曼娜安静地听着。

这是柳含烟的家务事，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张姨走过来招呼几人：“饭好了。”

柳含烟抱着菓菓先去了餐厅，柴曼娜压低声音：“我想去放水。”

茶海带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我在这儿等你，别怕。”

“嗯，你真好。”

柴曼娜是真心夸他。

茶海趁机提要求：“光口头表扬没用，来点儿实惠的。”

柴曼娜假装没听见，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茶海转过身，看见郑子豪从楼梯走下来，又转了回去。

郑子豪蹭蹭蹭走到他背后：“你这什么态度？”

“你对我老婆什么态度？”

“还没结婚呢，一口一个老婆。”郑子豪掏了掏耳朵：“你喜欢给别人的孩子当爹？”

茶海面色平静：“那你为什么总让我改口叫爸？”

郑子豪无话可说。

做人嘛，双标可以，不能被现场打脸，对不对？

柴曼娜从卫生间走出来：“排队啊？我完事了。”

郑子豪转身走了。

柴曼娜实在不明白，第一次见面，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柳含烟都比他好相处。

茶海牵着她的手：“又没擦干。”

“我听见你们在说话，一着急，就...”

“没事，吃完饭就走。”

柴曼娜捏了捏他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儿安慰。

餐厅里，菓菓坐在柳含烟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玉米正啃的开心。

柴曼娜走过去板着脸：“黎菓儿，人还没到齐，你怎么能自己先吃呢？”

菓菓立刻把玉米拿下来：“我，我饿了。”

“小孩嘛，饿得快。”柳含烟一边说一边挡着柴曼娜的视线：“小海这么大的时候，一天得吃好几顿呢。”

茶海帮着打圆场：“对，我小时候长的肉呼呼，特别可爱。”

柴曼娜好声好气地解释：“阿姨，菓菓还小，必须得让她学会懂礼貌。”

“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柴曼娜无语地看着茶海，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你妈这是搞啥子？

茶海拉着她坐在菓菓另一边，帮她解谜：“妈，这孙女怎么样？”

“这小圆脸，大眼睛，小嘴巴，大长腿，跟你小时候可真像，越看越喜欢。”

柴曼娜一头黑线。

这话说得，就像菓菓跟茶海有血缘关系似的。

她冤枉啊！

茶海倒是挺开心：“我也觉得像，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柴曼娜好想问问茶海，你追我，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菓菓像你小时候？

这也太扯了吧！

她终于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茶海说只要菓菓出马，绝对没问题。

还是觉得奇怪，既然如此，那茶海以前怎么没提过？

茶海见她一脸惆怅，凑近她耳朵边：“我昨晚翻看了小时候的相册，才发现的。”

柴曼娜眨眨眼，心中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是你肚子里的小蛔虫。”

柴曼娜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