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只要柴曼娜跟黎洪哲不起冲突，三个人一起吃饭，还是挺愉快的。

只是在离开之前，出现了一点儿小意外，郑子豪突然来了，带着一帮同学。

郑子豪一眼就认出了黎洪哲，更别提他怀里的菓菓还在叫爸爸。

茶海没觉得尴尬，过去打了招呼，说这顿饭他请了。

郑子豪当时没多说，回家却把这事告诉了柳含烟。

柳含烟给茶海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趁着柴曼娜和菓菓洗澡，跑上楼跟黎洪哲说游戏公司的事。

“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回家一趟，就你一个人。”

茶海懒得回去，跟柳含烟商量：“明天回去行不行？”

“不行，必须现在回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

黎洪哲送他出门：“路上注意安全。”

“下个礼拜我去公司看看。”

“没问题。”

下楼跟柴曼娜说了一声，茶海打车去了柳含烟家里。

一进门，柳含烟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郑子豪也在。

“妈。”

“你过来。”

茶海满脑袋问号，走到她旁边坐下：“怎么了？”

“你跟娜娜的前夫一起吃饭？”

“对，怎么了？”

柳含烟气不打一处来：“你还问我怎么了？那是谁？娜娜的前夫，你跟他一桌吃饭？”

“郑叔叔跟我爸也一桌吃过饭，对吧？”

柳含烟被噎了个半死。

可她能认输吗？

不能！

“我跟你爸分开二十多年了，一共才吃了几次饭？你倒好，三天两头一起吃饭。”

茶海完全不当回事：“菓菓高兴，我们做大人的，互相让一步就是了。”

“茶海，你是不是傻了？菓菓高兴就得跟那人一起吃饭？要是菓菓高兴，你是不是还得把娜娜送回去？”

“妈，你这话没道理了。菓菓是大家的，可娜娜现在是我老婆。”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茶海低着头：“我小时候，你要是愿意放下面子跟我爸好好相处，我也不至于缺了父爱。”

“你这是在怪我？”

“妈，我都快三十了，怪你有什么用？我想的很简单，菓菓才四岁，我不希望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爸爸的小孩。我都不介意，你何苦生气？”

本来一肚子火的郑子豪，听着听着，突然就理解了茶海。

他是郑兴平跟柳含烟的亲生儿子，就算郑兴平忙的不着家，陪他时间很少，可到底那也是亲生父亲。

茶海就不一样了。

妈还是那个妈，可爸爸没了，换成了郑叔叔。

柳含烟偏过头抹眼泪。

儿子越大越不贴心，她被气哭了。

茶海抽了张纸，凑过去：“妈，我真没有怪你的意思。娜娜其实也不愿意跟他同桌吃饭，一直都是我在坚持。我就觉得，娜娜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可菓菓又没犯错，不应该失去父母的爱。我再爱菓菓，对她再好，都不可能比得上她亲爸。”

柳含烟接了纸，擦着眼泪：“亲爸管什么用？水中月烧了这么久，你爸联系你了吗？”

“奶奶病了，肝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我爸带着她去帝都治病，快三个月了。”

柳含烟震惊不已。

茶海叹了口气：“气大伤肝，她整天骂人，也不算太意外。”

“你怎么不早说？”

“我谁都没说，你不知道，娜娜也不知道。”

虽然老太太以前总骂柳含烟，可现在人已经病了，搞不好随时就没了，柳含烟到底于心不忍：“你爸缺钱吗？”

“应该不缺，他没有提过。只是奶奶脾气不好，加上这病疼的厉害，把他折腾的够呛。”

柳含烟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日子，半晌没吭声。

导致茶海回家的罪魁祸首郑子豪，更不敢吭声。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茶海待不住了：“妈，我得走了，时间不早了。”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到，回去别跟娜娜说。”

“放心，我就说你喊我回来问张天骄的事。”

柳含烟听见这个名字也头疼：“他今天又去了？”

“对，我跟他说你催着我们生孩子，我跟娜娜要备孕，以后不能喝酒了。”

“你看晨晨都要结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娜娜年纪越来越大，不早点儿生，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茶海站起身：“生，我这就回去给你生孙子。”

柳含烟瞪了他一眼：“多多还在呢。”

“多多比我经验还丰富，你怕他听见？”

郑子豪刚才那点儿愧疚之心，瞬间没了：“茶海，你怎么能甩锅给我呢？”

“你把我坑回来，还把妈弄哭了，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

“行了。”柳含烟打圆场：“你赶紧走吧，确实不早了。”

“我车还在商场，刚打车过来的，驾照也在车上。”

“今天是小刘值班，你去车库找他。”

茶海走了，郑子豪自觉认错：“妈，都怪我嘴长。”

“你哥跟我真是不一样，他性格太软了。”柳含烟微微摇头：“算了，睡觉去吧，让我自己坐会儿。”

屋里的大灯全关了。

柳含烟静静坐在沙发上，回想她和章明俊过去的点点滴滴。

如果不是老太太作妖，两人应该不会分开。

二十多年过去，她早就放下了，可今天听见老太太生病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由自主，她拿起手机给章明俊打电话，刚拨出去就接通了。

章明俊的声音很疲惫：“你咋想起给我打电话？小海出事了？”

“你就咒自己儿子！小海好得很。”

“这大半夜的，你突然打电话，还怪我乱想？”

柳含烟直接问他：“你妈好些了没？”

“小海跟你说了？这孩子，我都说了不让告诉你。”

“直接说事。”

这几个月，章明俊真是累的够呛，也想找个人倾诉：“疼的厉害，刚给打了止疼针睡了。唉，我妈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之前就疼，她觉得是小毛病，忍着没说，等查出来已经晚了。”

“用不用我过去？”

“算了，她不喜欢你，你来了也是受气。”

柳含烟心里发酸：“缺钱说话，我别的不敢说，钱给你管够。”

“柳柳，你是个好女人，跟着我受罪了。”

“你知道就行。”

章明俊不禁失笑：“一把年纪了，你还是这个脾气，非要我低头。”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婆我回来了。”

接着是柳含烟的声音：“先挂了，改天联系。”

默默按灭手机，章明俊准备休息一会儿。

安静中，老太太突然开口：“不治了，咱回去吧，死前我想看看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