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黎洪哲的提醒，柴曼娜才意识到，刚才曹珊珊的语气很平静，还问她是不是也看见了，难不成曹珊珊早就知道这事？

黎洪哲语气嘲讽：“果然，王八蛋的女儿也是王八蛋。刚才她问我在哪儿看见的，一点儿意外和惊慌都没有，要说她不知情，我还真不信。”

柴曼娜无言以对，默默在心里想，你妈找了这么个王八蛋，还跟他过了二十几年，又代表了什么？

你的脾气这么差，菓菓是你亲生的，又怎么说？

“早知道我过年应该回来看看。”黎洪哲转身向外跳：“放回去，你过来跟我坐在沙发上等着。”

柴曼娜默默照做，安静地回到客厅，只盼着刘良才别回来，免得场面太难看。

可惜事与愿违。

一个多小时之后，刘良才回来了，开门的同时还在跟身边的女人说话：“睡个午觉，下午出去吃，完了去看电影...”

钥匙只转了半圈就开了门，刘良才意识到屋里有人，停止了动作。

柴曼娜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实在没办法预料接下来的场面。

门到底还是开了。

刘良才看见他们两个，又看了眼地上倾倒的绿萝，安静地进了门。

跟在他后面的女人一看不对劲，撒腿跑了。

柴曼娜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操作？

看来这女的对家里的情况门儿清啊，还以为她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呢。

黎洪哲尽力控制着情绪：“我妈的骨灰盒呢？”

“收起来了。”

“收在哪儿了？”

刘良才吭哧吭哧说不出来。

黎洪哲打开录像功能，将摄像头对着刘良才：“来，看着手机，告诉我，你把我妈的骨灰盒收在哪儿了？”

“洪哲...”

“你别叫我的名字。”

柴曼娜别说劝了，大气都不敢出。

实话实说，如果换了是她，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别说是继父，就是陈竹月把老柴的骨灰盒乱放，她也是要翻脸的。

刘良才走过去扶起地上的绿萝：“我年前有回发烧，半路迷迷糊糊摔了一跤，她把我扶到家里，照顾了我几天，一来二去，我们就好上了。”

这就是在交代来龙去脉了。

黎洪哲一直将摄像头对着他：“我只问你，我妈的骨灰盒，你收在哪儿了！”

“头几回她来家里住，总说你妈看着她，让她觉得害怕，就给放在珊珊那屋了。”

柴曼娜听着都替刘良才脸酸，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避重就轻呢。

黎洪哲站起来：“行，我看着，你把骨灰盒找出来。”

刘良才哪敢？

他为了哄新欢高兴，把曹寻巧的骨灰盒亲手放进了床底下，他哪敢当着黎洪哲的面拿出来？

黎洪哲跳到他旁边：“找出来。”

刘良才不动，只是看着他：“还是别折腾你妈了。”

“我折腾我妈？你带个女人回来，当着我妈的面还怕我妈吓到她？”黎洪哲情绪一上来，说话就有些不好听了：“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年轻时候乱搞，老了还乱搞！”

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是个人都受不了，刘良才也不例外。

他本来就比黎洪哲高大壮实，挨了骂一上头，挥手给了黎洪哲两巴掌。

柴曼娜迅速跑到黎洪哲旁边扶着他：“你没事吧？”

黎洪哲把她护在身后：“你下楼去，报警，我不信他能打死我。”

“洪哲...”

“下楼去。”

刘良才突然抬手，“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妈，我不是人...”

黎洪哲只是拿着手机录像。

柴曼娜害怕极了，可她又不敢走，只能偷偷给茶海发消息，让他过来帮帮忙。

茶海正在跟大客户谈事，手机调了静音，根本没看见她的消息。

刘良才翻来覆去只说那几句话，黎洪哲也不打断，拿着手机对着录。

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十几分钟过去了，也许黎洪哲站不住了，也许他听腻了，终于开了口：“我给你三天时间，从这房子里搬出去。”

听到这句，柴曼娜终于放下了一半心，只要不当场打起来，都可以商量。

“这是我家，我不搬。”

得，刘良才这句话，又让柴曼娜的心提起来了。

“这是你家？这是我亲爸买的，你吃了二十几年软饭，还真当自己厉害了？”

黎洪哲骂起人来，一向很难听的，柴曼娜深有体会。

刘良才还是对他了解的太少。

“我妈死了，看你可怜才让你住在这儿，你倒好，带个女人回来乱搞，你真当人家看上你了？”

“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女人，这房子是谁买的？”

“一辈子吃软饭，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也对，你的长处就是吃软饭，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妈养着你。”

黎洪哲的嘴巴就像机关枪，叭叭叭说个没完没了。

柴曼娜喊了他好几声，他就像走火入魔一样完全没听见，只顾着输出情绪。

对面的刘良才，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都已经握起来了。

黎洪哲低头看着他的拳头，嘲讽一笑：“想打我是吧？来，用劲儿打，不把你送进去关几天，我都不姓黎。”

刘良才突然晃了晃，随后倒了下去。

柴曼娜慌了神：“他心脏不好！”

“叫救护车。”黎洪哲跳回沙发旁：“死也不能死在这房子里。”

旁边就有医院，可救护车来的还是很慢。

匆匆忙忙把刘良才拉走，柴曼娜想跟着去，却被黎洪哲拦住：“他有亲生的，你跟着干什么？”

“你何必呢！”

“不要劝我，否则我连你一起骂。”

柴曼娜默默闭上了嘴，然后转身向外走。

这就是个疯子。

她不想在这儿待了。

黎洪哲也没留她，看着她出了门，还提醒道：“帮我关门。”

下了楼，柴曼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刚才的那场闹剧，是她想象出来的。

晕乎乎向外走，手机响了，她下意识地接通，“喂”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茶海在那边急吼吼地问她：“你没事吧？你在哪儿？”

一瞬间，她有种穿越的错觉，茶海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把她从混乱中拉了出来。

“我没事，我现在准备回家。”

“你发个定位给我！”

柴曼娜安慰道：“我真没事，我开车出来的，这就回家去。”

“那你在家等我。”

柴曼娜按灭手机装进裤兜，眯着眼看向太阳，心想再热烈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阴影，何必只盯着阴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