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血与纱（下）

“阿玖，你怎么才回来？你又把我丢下了……”

“前辈和其他人呢？”安念玖一边把像养熟了的小狗一样黏人、不断扑上来想抱住自己的易绫歌往外推，一边向她打听其他人的去向。

今日虽然没能找到穆九郎，但她也算有所收获，正打算把情报向前辈和同伴们公开好方便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今晚渝陵城似乎有夜市庙会，前辈带着他们几个人出去打算碰碰运气。”

安念玖一怔：“什么叫碰碰运气？”

“夜市庙会嘛，会有很多女子出行游玩啊，前辈说那个凶手可能会趁机再次犯案，他们打算分头去城中几个地方蹲守。”易绫歌说着拉扯着安念玖的衣袖，兴奋地提议道：“正好你回来了，我们也去吧！”

安念玖眯起眼睛看她：“你是想去玩吧？”

“嘿嘿嘿……”易绫歌心虚地笑了，“就，就顺……顺便玩嘛。”

见安念玖不回答自己，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今天在外头忙了一日，查出什么了吗？”

安念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下解渴，随后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易绫歌说了一遍。

“没见到那个卖药的穆九郎？”易绫歌遗憾地蹙眉。

“没办法，那个女人说他不在家，我也不好硬闯进去证明她所说的。”

“也许他也打算逛逛庙会呢。”

“大概吧。”

易绫歌忽然提议道：“那我们先去庙会逛……巡逻，迟些时候再去造访一次穆九郎的家怎么样？”

“明天再去也行。”

“不一样，要是今晚就问出了那人的下落，可以直接趁夜突袭。”易绫歌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安念玖愣了愣，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道理，早点拿下那该死的恶贼，也好还渝陵城一个平安。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安念玖警惕地问道。

“咳咳……我是跟随顾冰前辈的虞言志，请问陈炼前辈在吗？”

“自己人。”易绫歌神色一喜，过去给他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一见屋内只有安念玖和易绫歌两人，顿时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抱歉，我是不是敲错门了？”

“陈前辈他们出去了，我们也正打算外出，顾前辈让你来的？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我们刚到渝陵，顾前辈让我来向你们打听一下，可有探知什么线索？”

易绫歌狡黠一笑：“没有。”

这谎扯的毫无诚意，虞言志张了张嘴似乎想质问，但最终说出口的是一句：“打扰了。”

“顾前辈想要我们分享情报，怎么不自己来，放不下面子么？”安念玖在屋内幽幽说道。

门外的少年一时哑然答不上来。

易绫歌对他微微一笑：“你可以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不过我们可不能陪你，我们得走了。”

安念玖和易绫歌两人随后一同出了屋子，虞言志退到一边给她们让路，在她们身后低声说道：“顾前辈不是想和你们争功……”

安念玖和易绫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楼下走去。

“我们刚到渝陵，便发现又有人被害了！”身后的少年压着声音低吼道，“顾前辈认为必须尽快把这家伙挖出来，所以我们两边联手会更好！”

安念玖停了下来：“带我们去看看。”

……

夜幕下的巷子黑灯瞎火，蹲在角落抽烟的人手上的烟卷发出明灭的火星。

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起身掐灭了烟，划亮火绒点燃了放在脚边的火把。

在亮起的火光中，虞言志和身后跟来的两名少女看清了他的脸。

“前辈。”

“顾前辈好。”安念玖和易绫歌一同向顾冰行礼。

顾冰微微点头，用眼神向他们示意自己身旁的地面，同时将手中的火把伸过去照明。

火把照亮了地上的那具尸体，安念玖瞪大了眼睛，一旁的易绫歌则是抬手捂住了嘴。

一个穿着白色薄纱裙的少女趴在地上，被撕开的衣裙露出光洁的后背，身下是一滩已经凝结的暗红色血液。

“伤口在正面吗？”安念玖观察了一阵发现后背没有明显的贯穿伤，但身下这个出血量却明显是有巨大伤口才能形成的。

顾冰叹了口气：“你们站到我这个位置来吧，做好心理准备。”

安念玖和易绫歌对视了一眼，小心地移动脚步来到顾冰身边，随后朝少女的尸体望去。

“啊！”易绫歌失声惊叫出来。

安念玖的眼神也一片空洞。

少女的脸……不，她已经没有“脸”了，整个面部尽是血肉模糊一片糜烂。

“身躯完整，是被人活剥下脸皮之后失血致死的。”顾冰说道。

“她……那个凶手有把她……”

“不错，剥皮之前，凶手还玷污了她。”顾冰咬牙说道。

易绫歌喃喃道：“和我们发现的那个尸体……不一样。”

“不一样？”

安念玖点头：“我们今日早晨在郊外见到的尸体，是被人开膛破腹而死的。”

顾冰接话道：“不奇怪，综合以往的案情卷宗，凶手杀人的手法千奇百怪。之所以归并为一案，只是因为受害之人都是渝陵地区的年轻女子而已。”

“前辈在现场附近有什么发现吗？”安念玖试探性地问道。

“虞言志。”顾冰对始终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少年喊了一声。

虞言志走上前来，向安念玖和易绫歌二人伸出手，掌心是一只淡黄色的纸包。

“忘魂香。”安念玖点头，“那就不错了，我们早上也发现了这个。”

“这种药物不常见，被律法严禁所以也没法在明面流通，有去调查来源吗？”顾冰直入正题。

“陈前辈正在命我们调查当中。”易绫歌抢在安念玖之前回答道。

顾冰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替我给他带一句话。”

安念玖和易绫歌一同用意外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也是给你们说的。”顾冰初次在她们面前露出了一丝淡笑，“忘魂香对哪怕内力深厚之人也会起效，调查的过程中千万小心别着了道。”

安念玖和易绫歌对视一眼，一同向顾冰道谢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那个斜马尾的女孩在说谎。”虞言志凝视着地上沾血的白纱裙碎片，对顾冰说道。

“陈炼带的人，好胜心重也是情理之中。”顾冰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我去跟踪她们？”

顾冰奇怪地朝他看了一眼，忍俊不禁：“你好胜心也这么重？之前倒是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