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枫沉吟道：“大约是在十八年之前。”

宁飞不由得一怔：“你认识他有那么久了吗？”

张云枫道：“当时他被叫做冬瓜，是因为他长的又矮又圆，形如一个人形的冬瓜。”

宁飞道：“难道他当时长得真是那种冬瓜的样子，整个身子全都是圆圆的，胖得连脖子也难以分辨出来吗？还有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魔王的手下了吗？”

张云枫道：“与其说他是那个人得手下，倒不如说是一种玩物更为恰当些。”

宁飞一脸疑惑正想要问为什么，张云枫已继续说道：“据说冬瓜最初是由一个阿拉伯商人带过来的，精通好些逗人开心的技艺，那个阿拉伯商人只所以把冬瓜带过来，原就是打算将他卖给中原一带的大商人好赚取丰厚得利润，所以才将他养得那么胖，看起来是如此的滑稽和令人发笑。”

宁飞问道：“这么说的话，就是还没等阿拉伯商人卖给一个快要谈好的大商人，结果被自称魔王的那个人抢先出钱买去了？

“听说魔王出的价钱并不便宜，不然的话，阿拉伯商人也不会放弃原本快要谈好的买主而转卖给他。”张云枫思索了一会说道，“被魔王买走，对冬瓜来讲可以说是他的一大造化，由于他这个矮小子甚得他那个被称为魔王的主人的欢心，也有可能是那个被称为魔王的主人发现他是一个习武的可造之材，不但不将他当做一个只供玩乐的奴隶，反而还亲自出手教了他不少武功，让他作为自己的得力亲随侍候左右。”

宁飞接着问道：“那个被称为魔王的主人本来是什么人？”

张云枫道：“他本姓练，名锦程”

宁飞微一沉吟道：“这个姓氏可是不多见，他的名字听着也很是陌生。”

张云枫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于练锦程这个名字来说，现在当然已没有多少人有记忆了，但是在十八年前，不知道练锦程这个名字的人，只怕几乎没有。”

宁飞好奇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的武功和智谋都极为出众。”张云枫语声一沉道，“三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一名武林中人，在江北一带被武林中人送了个“横推无敌”的绰号，武林声望一时间十分高，但是他对在武林称雄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更感兴趣的却是官场上的功名富贵，所以尽管当时他在武林中虽然有这般极高的声望，却甘心弃之而去，转而投身官府，不惜放低身份由一个县城的小小主簿干起，但是他的运气十分不错，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比如他的能力和智谋等，不到十年时间，他就由清远县一个主簿升为县令，不出几年又升为安平府的通判，又几年升为两湖行省佥事，再二年之后从地方行省内调为太常寺少卿，一路成为寺卿，再之后升任中书省参与政事，又值他的上级因病告老还乡，他趁机再升为中书省右丞相，从此大权独揽，功名富贵几乎是达到了人生顶峰。”

宁飞有些奇怪地望着张云枫，十分好奇他为什么能够记得练锦程这个人这么多情况，而且这名熟悉。

张云枫接着道：“当时朝堂上皇帝左右的文武大臣们要么极为老迈多病，要么就是脾气甚为古怪，有些还特别迂腐，有些器量特别狭小，再不就是就是有些大臣行事太过荒唐不堪，只有练锦程此人心思剔透，行事周全，而且善体人意，审慎小心，既曲且谨，因此深的圣心，权势日益隆盛。”

宁飞道：“照你这样讲的话，练锦程当时在朝堂上那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他不仅权势隆盛，更何况又深得皇帝的宠信，正所谓圣心独宠，正可以为所欲为，按说应该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张云枫笑了笑道。

宁飞心中一动，试探问道：“难道他做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还没有满足，竟然起了谋逆的心思想自己做皇帝吗？”

“没错——”张云枫稍为沉吟了一会，接着道，“他利用自己的权势和钱财暗中招兵买马，企图密谋造反，第一个被他收为心腹手下的，是原阳州卫指挥使谢林，当时这个谢林奉旨出海防御倭寇，却居心不良乘机与扶桑倭奴国勾结，借来精兵一千五百人，又有前朝旧臣花子期也和谢林这奸贼会合一处，请来前朝伪皇帝趁机举兵南下，以便乘朝廷军队北调之际，集扶桑倭奴国的一千五百精兵与及六安城等地的一部分被他们收买的朝廷精兵，想一举将朝廷京城攻下。”

宁飞道：“既然他们准备的如此充分，计划也是不错，又是怎样失败的呢？”

“练锦程这个人生性多疑，追随他的心腹之人有不少都枉死在他手下，引起部分下属的暗中不满，而且他这人随着权势日隆，对待自己属下的态度也大为骄横，那些一直跟随的属下原准备全力以赴支持他的人，看见他还没有真正成为皇帝，便已开始摆出皇帝的派头，心里已是大都不怎样舒服，但他最失败的一处地方，却是枉杀了属下中最为得力的风远智。那个人是一个真正致用双全且很有远见的聪明人，在练锦程还在江湖武林中纵横的时候，风远智便已经追随他的左右，而练锦程后来进入官场，一路平步青云的所有行动，据说其实大都由此人所谋划。

宁飞皱眉道：“练锦程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缺了风远智此人是不行的。”

“我在前面说过，练锦程这个人虽然绝不是一个草包，原本也是一个颇有智谋的人，但是却不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特别是随着权势的日益攀升，却开始成为有些刚愎自用的人，尤其是机缘巧合做了右丞相之后，更以为自己所得来的一切权势，那主要还是自己的才能与运气，与其他人关系不大。”

赵千户一笑，插话道：“一个人成功的太过顺利太快，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样会使他很容易疏忽了自己只所以能够成功的许多外在原因。”

“很不幸的是风远智这个人并不像练锦程那么善忘，更不幸的是风远智这个人过于自负，在内心里以为一向劳苦功高而且智勇双全，练锦程想要成就大事必然少不得他，因此日常的言语态度难免也会有些嚣张。”张云枫微叹道，“很多聪明人都有这个毛病，也为他最后被练锦程处死埋下了极大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