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的努力下，我再次加深了对李某人那深不可测的印象。或许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就已经进行了斯巴达式的训练。可怜我那不靠谱的老爹还经常念叨他自己打小输在了起跑线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一个德行。

嗯，人比人，果然是没完没了，圣人端居云端，吾等凡夫俗子纳头便拜。

唔——，拜归拜，但还是觉得有点不爽。我再次拧开矿泉水瓶，一口气喝了半瓶。前方，络绎不绝的人群，既然有已过花甲之年的抄手大爷，自然也有总角年纪的小孩子。从他们好奇地眼光中可以看出，就算无法理解林珂口中被赋予了灵魂的各种COSPLAY,但那种探索未知事物的兴奋还是溢于脸上。

如果说老人就应该安享晚年，如果说成年人就该负重前行，那么，是不是小孩就该自由自在？至少与我而言，我还是有一个不算有趣但也不算无聊的童年，应该——，是吧。嗯……，还是换种说法，如果说学生也算一种职业，那么学生的工作应该就是学习，然后工作之余睡个懒觉、喝个小酒、泡个……小澡什么都可以吧。为什么……好吧，我无意指点别人的生活方式，如果那是本人发自肺腑的选择的话。也不对，因为是李圣人哦，即使是小孩子模样的她，也从不做选择。

我笃定着。

只不过我如何说服自己，仍然改变不了不争的事实。

“原来她这么厉害啊。”

我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感叹，只不过貌似在进入老师的耳朵后就变了质。

“小凡，没想到你也会嫉妒！”

“哪有！我可是真心的。”

“嗯，姐姐知道了，你对颦儿是真心的，我会代为转告的。”

无视，无视。

“但我还是觉得，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哦？就算理解了颦儿的厉害之处，还是说出这种话。如果姐姐没有听到合理的解释，那么只能当个复读机，如实播报了。”

看着老师那张笑眯眯的脸，我觉得她更应该适合播报天气预报。

“就算她能力好，但她在你眼中不也还是个孩子？孩子如果拿着大人的武器，就算能做到不伤人，也难保不会伤着自己。”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为我不是什么小孩，自然会对自己说的话找个理由。毕竟就算是谎言，也要想好圆谎的话。也不想想，就算李某人拿着核武器，天下也会是太平的。倒不如说，正因为李某人拿着核武器，天下才会太平。

可恶，这么一想着，那家伙的身影不是更加高大了吗？那么坐在她身边的我岂不是显得更加渺小了？真得就快变成了鞋子上不可见的灰尘了，这是言出法随吗？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该表扬或是值得心疼的事，是应该极力阻止的事，为了核平。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

说到一半的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沉聆一阵后，拿手拍了拍我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心意，我替当事人领了。只不过你白担心了，颦儿可是跟着她母亲一起来的，今天也就是一堂社交课。”

“这样啊……”

什么啊，这个老师，有话就一起说完好不好，我上面一大段的心理活动现在怎么回想怎么尴尬。

“这样啊……”

老师很好地展现了人类的本质，甚至学着我，叉开腿、弓着背盯着前方的地面。因为穿着西装就可以我行我素？在那种场合下，跟在李芷涵身后的你，不就显得更像一个管家了吗？我顺便吐槽了一下老师的行头，然后才没话找话般对老师发出的感慨做出表态：“啥？”

“小凡，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孩了，应该学会自己的事自己去面对。姐姐不可能永远是你们之间的桥梁，更何况颦儿一向面冷心热，别看她平时对你冷言冷语，其实心里指不定还是挺认可你的。”

抛去老师言语中那些多余的意思，要不是最后那个“指不定”，一瞬间我都以为老师是摸透了李某人才得出这种结论。

“李……她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会有点好奇，不是因为我对李某人有啥想法，而是排雷。俗话说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最亲密的朋友，而是敌人。如果能从老师那里能拿到李某人对我的评价这方面的情报，那就再好不过。嘛，没有也无所谓的。

我期待般看着老师，没想到老师微微一笑，将右腿搭在左腿上，以右手撑着下巴对我说道：“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哦——，这样也不错，现在就去，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谱写出光芒四射的青春乐章。”

谁要谱写啊。

“免了吧，如果那么做，除了被她像看死人一般盯着，不会有其他结果。”

想想都有点冷，该死的太阳，一点温度都没有。

“唔——”

或许有类似的经历，老师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眼神就开始变得有点……”老师停顿了一下，似乎斟酌着用词，“有点冷漠，让姐姐有点伤心啊。嗯，不过这样也不错，有点欲语还休的意思，好想抱在怀里。”

哪里看出欲语还休了？这个老师，只是单纯宠溺过头以至于脑子有点拧不清吧。

“冷漠？岂止！别看平时那双眼睛似乎生动灵活，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时刻都能择人而噬。在她眼中别人就是无法逃脱的活着的猎物，根本就不需要投入感情。”

我又不是刍狗，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就是这点特别让人不爽。嘛，当然估计也是我没给她留下好印象的结果，不过效果会不会太好了？

“那只是针对你吧，小凡，你果然被颦儿特殊照顾着。”

老师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个教师对学生性命的担忧，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决定，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聊得很开心嘛。”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和老师同时抬头向身后看去，白色的连衣裙包裹着纤细的身子，从下往上看，居然有种连绵起伏的错觉。话说这件连衣裙有点眼熟啊，唯一的区别是在胸口位置用淡红点缀了一朵牡丹。

一对上那双眼睛，我立马低下了头。不是心虚，只是黑长直酱太耀眼了。

“某些人不是自诩世外高人，没想到也会在背后编排别人。什么羊、狼的，动画片看多了？”

对头，就是这个感觉。啊，我的意思是除了那眼神，还有这语气，套用某个后辈的话，不改一改是会不受欢迎的。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自诩过，肯定是老师编排的。

见我望过来，老师立马兴奋地说道：“颦儿，你听我说，小凡啊，特别想知道你心里对他……”

“啊！！啊，对了，老师，你不是说要去看马远吗？现在就走吧。”

我大脑高速一转，心生一计，不过比起老师的釜底抽薪，可就差得远了。

“嗯？我有说过吗？”

“也不知是谁，早上睡懒觉，没逮到人。明明是有很重要的事商量，结果一拖再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声音是她在对着老师说，却总有一股她狠狠盯着的感觉。

“啊，你不说我还真搞忘了，都是白凡的错。”

诶？为啥？

“既然你都好心提出来了，那就前面带路吧。”

老师一只手拍在我肩上，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