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省道上，两边是一些丘陵，上面郁郁苍苍。坡脚下是零零散散的民居，大多是两层的小楼房，也有瓦房间隔其中。近处是延道路方向铺展开来的稻田，有的苍翠欲滴，有的谷穗饱满，不时能看到有人的身影穿插期间。上午的阳光洒在农田里，就如同抹茶面包上铺上了一层肉松。

我坐在后座上，有点后悔早上没能吃上早饭。其实都要怪老师，根本就没给我吃东西的时间，还说都九点多了还在睡觉。九点多不是睡觉的好时候吗？我敢保证大多数休息日的上班族都这么认为。至于像我这种加班的上班族，更是这么想的。

话说老师打着心理辅导的名义要我干活，那怎么没见我的直系领导？黑心企业。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开车就开车，蹦迪去夜店啊。

我对老师跟着旋律抖肩相当看不惯，一大早就精神满满，你就是欠男朋友收拾。

“敏姐，你喜欢张信哲的歌？”

副驾驶上的花花公子应该是很享受的样子。

“那倒不是，也说不上喜欢，只要是觉得好听的歌，我都喜欢。”

不知为什么，听到老师的话，我在脑海中自动翻译了一下——只要我觉得帅的男人，我都喜欢。难怪老师找不到男朋友，妥妥的海王一个。

“我还是觉得他的信仰更好听一点。”

“也就你这样的小家伙才会把爱情看得比天还高，等你经历过一场，也就不会这么想了。说起来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姐姐不介意搭把手。”

“连你也信，岂不是搞得我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听说你跟夏苗有一腿？”

“敏姐，我敢指天发誓，我跟夏苗绝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你倒是敢，就是不确定夏苗敢不敢。”

“这种事我能怎么办？长得帅也不是我的错。”

“你还真敢说！姐姐我都觉得害臊。”

“哈哈，其实全靠朋友衬托。”

“小凡，我要是你，早就用裤腰带把他勒死在座位上。”

我也想，可我没裤腰带。

“白凡可不是那种俗人。”

眯眯眼就是厉害，你完全听不出他的话到底是褒是贬。

“他确实不俗，总想着把白月光和朱砂痣都娶回家。”

老师波涛不惊地说了一句惊骇世俗的话，连当事人的我都吓到了。

“白月光？朱砂痣？有说法？”

花花公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凡，该你表演了。”

跟街上耍猴似的？我懒得理这个老师，只是看着窗外，回了一句：“我不看张爱玲的。”

这是实话，一本《倾城之恋》翻了没一半就搁置了。

“你不是知道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知道不一定代表我看过，我看过不一定代表我知道。”

老师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花花公子打断：“白老师你就行行好，给学生我解解惑。”

我看着花花公子转过头，笑眯眯望着我，总有一种下一秒我就身首异处的感觉。上位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能很自然的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他的氛围里面，你不仅不会觉得隔阂，甚至还以为自己本就该这样。这应该算是一种超厉害的生得领域，不愧是特级诅咒。

还好我是被妖女碾压过无数次的小强，对花花公子的这一套有着很强的免疫力。我可没有觉得这家伙有多讨喜，只是觉得应该尊重一下每一个被别人称为老师的人。

“大概就是指男生一辈子喜欢的两种类型的女生。”

因为我也没看过全文，只好用模糊的概念解释一下。

可惜花花公子似乎很难得到满足，我只好无奈地说道：“你别听老师瞎说，她只是在寻我的开心。”

“我还以为能听到关于你的什么有趣的事？”

花花公子一脸失望的样子。都说了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只会教坏某个后辈。

而最爱煽风点火的老师立马来了兴致：“陈欢你可以问姐姐我啊，我可知道很多小凡有趣的事。比如说读幼儿园时像某个女孩求婚的事，或者上小学时为某个女生学做蛋炒饭的事，还有……”

“老师，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好吗？路上这么悠闲，不会觉得有点过火？”

我不得不打断老师的谈话。虽然不知道老师从哪里打听到这些陈年往事，可也不能随便无中生有，玷污白凡的清白。我虽不记得幼儿园的情况，但我绝不是那种能做出求婚这种事的人，光是想想就能在被窝里来回打滚。我唯一有印象的是，幼儿园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幼儿园里玩积木，直到老姐放学来接我。因为幼儿园就开在楼下，常常早出晚归的父母倒是很放心。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在我的父母能丢下我一个人在家，他们自己跑出去旅游，果然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姐姐我啊，可是到现在也没真正享受过一天假期。凭什么白凡你就可以躺在被窝里睡到天亮，跟头猪似的。好歹你也充当一下姐姐的笑料，那样至少比猪有用。”

我哀叹一声，李芷涵不在旁边，这个老师又开始放飞自己。

“敏姐，不好意思啊，假期了还要你为学生的事奔走。”

“哎哎，陈欢，你就是太温柔。这一点你得跟你后面那头猪多学学，姐姐只是发两句牢骚而已。你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算养了条狗，在我累了的时候也会在我面前摇尾巴。”

都已经猪狗不如了，不知道老师还对我期待着什么，心好累。在变幻莫测的老师面前，你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老人家满意，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选。反正过不了多久，老师自己就能从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啊，陈欢，快看，苞谷地！也不知道熟了没有，有点想吃烤苞谷。”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师的思维早跳到了车窗外，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