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

作品:《谁的青春不麻烦

要说一中在作息上有什么可圈可点的,那就是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课间活动时间。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由学生自己安排。听说前一段时间,有些学生的家长还强烈要求取消这种无意义的课间活动,还让学校多监督学习。我看无意义的是你们那种腐朽的思想吧,要是你的孩子愿意接受折磨,那么早点跑到实验中学这种完全封闭式的学校去。我看每年高考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去,当然,质量方面确实还是有点差距的。但校方都没烦恼,学生的家长也该多相信自己的孩子,万一是天才呢?

可惜的是,母上大人从未相信过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某天变得勤奋好学,估计她会把我直接送医院吧。于是,为了避免哪天我拿着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时会让对我从不抱希望的母上大人昏厥过去,我决定还是不要考北大清华的好。并不是像某个爱杀乌鸡的节操主持人那样,觉得北大还行,而是真的考不上。

坐在教室里的我,一旦生出这种念头,就开始有点坐立不安。即使是自由活动时间,还是有接近一半的学生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如果这时候我拿出一本小说来,那未免就大煞风景了。一个人在班上老是干出与大众脱节的事,那么就容易受到排挤——刚上小学二年级的白凡同学如是想道。

所以,今天也不例外,我从安静的教室里出来,打算去图书馆把昨天没看完的小说接着看完。

沿着操场旁的小道,顺势拐入多功能运动场。只是相对于其他学校的多功能操场,这里的设施就显得有点寒酸,入口处是并列的八个篮球场。每个篮筐下都有许多人在晃动着,甚至还有几处打着半场的对抗赛。一处有许多女生围观的篮球场,不用看也知道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在那里独领风骚。因为刚好在我左手边,我大概瞟了一眼。花花公子的个子在众人中并不算出众,但身法应该是很娴熟,就连我用只不过从某个红头发的灌篮天才那学到的浅薄篮球知识来看,也是很厉害的。

江河瘦弱的身影也穿插其中,和花花公子配合得很好。我顿下身子,将视线停留在那家伙身上。

这是一个仅次于李某人的麻烦,可至今我也拿不出一个有效地解决方案,也不知道那个在心中刚有雏形的方案能不能好好的起到效果。虽然看他打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种与在办公室截然相反的表现,实在是让我难以理解,一个人真的能驾驭两种不同的性格?还是说,那种别扭的正义,能让他不顾一切?

神秘的是未知,诡异的是人类,就连一个小小的学校,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家伙。

“老白,你在感慨什么?”

身边传来的,是林珂永远不会看气氛的话语,以及嚼着辣条的吧唧声。

“我可啥也没说。”

“啥也不说的人,往往心里其实有着千言万语,只是不知说与谁人听。”

就算现在突然爆发世界大战,也没有林珂这句话有震撼力,简直比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还有打击感。

我一拳擂在这家伙肚子上,直到他弯下腰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才确认并不是什么火星异种。

“你姐夫的,老白,你发什么神经?”

“你才是发什么神经?我差点以为你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没事整那些和你的设定完全不符的话干嘛。”

因为不想被附近的女生投以怪异的眼睛,我快步朝目的地走去。

“老白,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什么叫不符合我身份的话?”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说‘因为我被Dark Reunion盯上了,不得不转换人格’吗?”

“老白,说着这么中二的台词,你不觉的丢人吗,连我都有点耻与为伍。”

把我那点萤火虫般的担忧还回来,果然还是该让这家伙自生自灭。

“那就不要和我为伍。”

“老白,你猜乒乓球台那边围了那么多人,是为啥?”

我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郁闷,顺着林珂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大堆人都围着一个乒乓球台,不时发出“哦~”、“哇~”的感慨声,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你们倒是好好回自己的位置打乒乓球啊,其他乒乓球会哭泣的。

“我咋知道。”

“肯定是校花呗。”

我以为林珂肯定会二话不说挤进人群,去为李某人摇旗呐喊。但让我意外的是,林珂只是探头看看就和我朝着图书馆走去。

“你也要去图书馆?”

“不可以嘛。你上次不是说图书馆里有金瓶梅吗,我也想看看。”

我再次停下脚步,开始觉得事情反常。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变革什么的。”

“你觉得我只是随口一说?”

“当……当真?”

本来是想说当然觉得他是随口一说,但想想这家伙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我顺势改了说法。

“老白,你真的不懂吗?”

真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根本无法推断出林珂是基于何种原因才这么说,可能我是真的不懂吧。说起来,不懂也是正常的吧,没有生而知之,也没有全知全能,就是因为不懂,我才会成为学生哦。

林珂说完这句话,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独自进了图书馆。

我突然没了看书的兴致,只想找个地方稍作休憩,于是办公室成了不二选择。我刚转身,就看见被人群簇拥着的李芷涵正朝多功能运动场的出口走去。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被绑成了一个马尾,在斑驳的铁门处留下一抹淡淡的眷恋。

变革与变化如同万花筒一般在我脑海中旋转,让我应不暇接。我无权去阻止任何人做出任何决定,我也没那个心思。但是那种不爽还是萦绕心间,无法释怀。是什么时候呢?是当她说出“人终究是会改变的”的时候?

可我还是想说,那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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