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姑姑离家十几年后，一直断了联系。”那元姓老叟继续说道，“一天清晨，有一波人闯进了已经迁到了极北寒地的元家，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开始对元家展开了围剿。”

“先祖父暗地里把老朽的先父和先母送离了元家。”

“记得当初先父被藏在后山，听到了老朽先祖父所说，劝那群人莫要赶尽杀绝，那边却毫不理睬。”

“更是放出狂言，说先姑姑才不会管元家的死活，就算管也是无暇顾及，如今连自身都不保。”元姓前辈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老朽先父他亲眼看着先祖父满眼不甘，饱含着深深担忧，死不瞑目。”

“整个儿元家，白墙白瓦，白衣白袍，全都染上了殷红的血，在明媚的阳光下，刺眼。”

“先父说，当天下午下了一场晴雪，把一切都掩盖住了，就连先祖父等人的尸身都掩埋了起来，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色彩，寂静，在阳光下灿白，萧瑟。”

这么多年了，元姓前辈想起当年先父讲述给他此事的时候，依旧记得当年先父眼中的悲恸和隐隐的恨意。

“二十年后，先父先母在极北寒地生下了我，日子也算是平平淡淡，但是直到先姑姑去世也没有来寻过元家。这也罢了，可是一切在老朽二十岁成年那天天翻地覆。”

“父讲给我听完此事的下午，就有所预感，连夜把老朽送往云华城。”元姓前辈说起此事，眼神有些凝滞，暗暗的悲痛油然而生，“谁想……”

元姓前辈略有些浑浊的眼里染上了一丝愤恨，“就快到达云华城的时候，那波人终究是找了上来。”

“老朽的父母为了老朽葬身道云海，那波人却是依旧饶不过老朽，最后，老朽修为被废，重伤逃进了云华城。隐姓埋名扮作乞丐，这才逃过一劫。”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元姓前辈没有丝毫隐瞒，一一据实道来。

欧姓老叟不禁后悔问及此事，“是老朽之过，不应当问及前辈家事。”

本以为是元纯月元院长那边出了什么欺世之事，哪想到背后竟然是一个家族的灭族！

“无妨，这起起落落后……”元姓前辈黯淡了目光，却是轻叹口气，微微一笑，想来是免得欧行老叟自责，“老朽已然看淡，既然发生，老朽也改变不了。”

“前辈高义，是老朽放不下了……”欧行老叟也是把家中之事缓缓道来，“当年老朽先父是欧家嫡支，先父之弟得先祖父喜爱，但身为嫡支生活上，无论是资源还是一切，自然充足。”

“后来因着老朽出生，天资不佳，家族不愿浪费资源，便要先父母抛弃老朽。”

“先父母力保老朽，以至于为家族抛弃，后来离了欧家，在诛恶平原自寻一处生活，亲授老朽诗书儒道。”

“后移居云华城，生活也算是安稳。”

“老朽四十那年，先父母死的蹊跷，老朽未察觉之间，先父母便遭人杀害。”欧行老叟深深叹气，“如今老朽听前辈一席话，也算是放下了……但这幕后之人，哎，也不是老朽可以找出了。”

两人语毕，皆是品了品微凉的茶，茶店的说书人还说着十三少年的故事，已然没什么人有兴趣听了。

八人皆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空留杯里的茶，冰凉的刺牙。

刚迈步出了店门，便听到店老板对说书人嘱咐道，“明日换个话本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不要翻出来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