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的话让萧骁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他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可以让这个濒临崩溃的男子好受一点？

……

男子的哭声压抑而沙哑，回荡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

……

“抱歉。”

良久，男子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手指缝中透出，“我失态了。”

……

“真是太难看了。”

男子喃喃自语，声音模糊得好似含在嘴里。

……

“把我刚才的话忘记吧。”

这句话清楚了几分。

男子的情绪在渐渐的恢复。

……

毕竟这两年，他也算是经历了很多。

跟一只怪物斗智斗勇？

呵呵，多么故事性的经历。

现实却远没有小说里的那么扣人心弦。

他没有小说主人公的能力，也没有他们的机遇。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的同时寻求奇迹的发生。

……

他整整等了两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奇迹。

……

这两年，他的人生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只余晦涩的灰色。

即使有着想要解救母亲灵魂的坚定信念，却因为与怪物之间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绝望的情绪总是时不时的就会让他万念俱灰。

那时的他不过强撑着一口气。

……

而且，就算是为了母亲，他助纣为虐是真。

偏偏他身不由己。

每次他产生抗拒的想法，剧痛就会席卷全身。

他狠下心宁愿身体痛不欲生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他是想救母亲，但是他并不想因此而伤害他人，甚至牺牲他人。

......

他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顺着怪物。

怪物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毕竟，这样才能让它对他放松警惕，从而在他的面前露出破绽。

但是，他做不到。

若是母亲知道他这样做了也会对他失望的吧？

而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母亲失望的眼神。

……

只是，终究是他天真了。

那不仅是一个怪物，更是一个恶魔。

它竟然控制了他的身体！

……

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看着他的目光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他在心里疯狂的叫着让她快逃，面上却露出了越发温柔的笑靥。

……

这样的经历太过糟糕，也太过可怕。

若是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了，那他还剩下什么？

连躯壳都失去了的他凭什么和怪物斗？

他又凭什么救出母亲的灵魂？

......

而且，更让他恐惧的是，会不会有一天怪物连他的意识都会抹去？

那么，世上就真的再无一个叫苏的人了。

那么，又有谁能够让他的母亲得到死后的安宁？

……

苏真的怕了。

他本以为自己不怕死，他怕的只是自己死了、苏母的灵魂就会被怪物永远囚禁。

但是，他发现，他更怕自己明明活着，却更像是死了。

他不再试图违抗怪物。

却也不是真的对怪物言听计从。

仅仅这点，他真的做不到。

……

怪物终究是怪物，没有人类细腻复杂的心理。

也许也是因为它的实力不屑这些弯弯绕绕。

但是，这却给了他机会。

……

因为他的配合，怪物没有再操纵他的身体。

所以，他有机会可以不着痕迹的给那些被怪物看上的女子一些提醒。

……

他该庆幸怪物虽然对猎到的猎物很有耐心，却对捕猎的过程没有太多的耐心。

而且，怪物想要收集不同表情的美人脸。

不是一贯的惊恐害怕。

就像他母亲脸上的表情。

他极快的敛去了心里的杀意与恨意。

……

他需要做的只是让怪物看上的女子对他保持一点警惕之心。

让对方不会轻易答应他的邀约就可以了。

几次被拒绝，怪物就会对这女子失去兴趣。

它很快就会看上别的女子。

……

即使不是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女子。

他的做法似乎于事无补。

但是，他却能通过这样的小动作拉长怪物的捕猎周期、减缓它的捕猎速度。

也算是聊胜于无的作用了。

……

他能力有限，又不愿意什么都不做。

因为那样的话，苏很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自己最为厌恶的怪物？

而一些不被发现的小动作，已经是他在不触怒怪物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

为了演好戏蒙蔽怪物，他在情绪控制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以为，在这一点上，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想到，却还是这么轻易的就产生了情绪波动。

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即使是救命恩人却也差不多是陌生人的面前哭得这么的狼狈，真的是太丢人了。

即使这只是他的梦。

……

可是，这真的只是他的梦吗？

苏不禁有些疑惑。

他抬起头，双眼仍旧一片通红，脸上却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了。

他定定的看着萧骁。

太真实了。

对方的反应、话语、动作，还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太过真实了。

……

明明他跟对方不过一面之缘。

他不了解对方的一切，甚至那一面之缘他看到的也只是对方的侧颜，他连对方的全貌都没有看见。

若是梦境是根据他现实经历产生的，那么眼前的人不是应该只有半张脸吗？

还是梦境自动补完了那半张脸？

……

他的梦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如此真实的-，苏突然发现，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抱歉我竟然一直忘了问了，我叫苏，你已经知道了。”

他记得之前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的。

毕竟是他的梦，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奇怪。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

“萧骁。”

空气中随着他的介绍出现了用金线勾勒的“萧骁”两个字。

这是腓腓创造的幻境。

幻境里，腓腓就是主宰，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苏有些呆愣愣的看着漂浮在空气中的两个金辉闪烁的字。

“萧骁？”

竟然真的告诉他名字了？

这也是他想出来的吗？

......

“是的，你好。”

萧骁笑着伸出了手。

……

苏条件发射的伸手握住萧骁伸到他面前的手。

这是礼仪。

直到苏被萧骁拉起来后，苏还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