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椒捏着酒杯，在角落里隐蔽的位置，看着现场的一切一切。指尖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加大。

“囍家的两个小姐。一个性情，一个单纯。多出来的这个，打听清楚了吗？”

董椒展眸看一眼走来的宿寄宁，嗓音冷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宿寄宁也是紧蹙着眉头。

囍家多出来的这个人，让董椒感觉到不安了！的确，以囍慰峰的手段，默默无闻的培养个把人作为囍润尘的臂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个囍眉妩，此时此刻的长袖善舞，彼时彼刻的隐忍薄发，都不是常人会有的动作。

“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宿寄宁低沉着嗓子回答。“这位四小姐，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是吗。”董椒点点头，模样却不是在询问。

宿寄宁自己也迷惑，脑子里记住的她的样子，张扬放肆，却绝不是此时此刻的优雅大方。

“我们还没有给老头子祝寿呢。”宿寄宁瞳孔一缩，简单提醒。

“走吧。”董椒站起来，五十来岁的人，一身黑丝绒的v领礼服被高挑丰满的身材撑起。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

走近囍蔚峰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看，囍眉妩送给囍蔚峰的寿礼。那是一副《荷塘微雨图》。

看大小，正是那时隔开宿寄宁视线的巨幅画作。

囍蔚峰神色有些悲切的看着那副画，久久挪不开眼睛。题跋上的两首首小诗：

其一：

捧心出水洁如玉，柔烟轻捻思悠悠；经年荣枯都不语，我心妍来向佛心。

其二：

我下碧绮着红装，君心似月任翱翔；不是红碧无精神，世廛晴雨总有恙。

落款签章，悠悠小忆。

龚茹月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所以人都以为没有踏足过凤仙峡的龚茹月，是不可能知道这方荷塘在囍蔚峰的人生里意味着什么。

更别说“悠悠”是，囍蔚峰心里深藏着的那个人！囍蔚峰一直这两个字，是他深埋在心底最温柔的缱绻和思念。

他不知道的是，在过去的无数个夜里，囍蔚峰梦里哀婉悲吟的那两个字，是龚茹月半辈子的噩梦，和这一生所有酸楚的来源。

因为就在几十年前，她也曾被这方荷塘以及站在那里，素手纤纤的秦玉洁惊艳到过。

同样是女人，秦玉洁那才真真叫惊艳！不是如此，囍碧时一家人，也长不成那个样子。

“这是，古董？”囍蔚峰在看完画的时候，便伸手揽住了龚茹月的腰身。

两个将近古稀的老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有些惊到了在座的所有来宾。周围人都有些惊诧的看直了眼。

在看到这幅图的时候，囍蔚峰知道，自己对秦玉洁所有的情绪都不能再计较下去了。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从生到死，从来都是。

“嗯。”囍眉妩攥紧拳头，神色沉闷的点了点头。“算是吧。”故人的笔力，人已经不再，往后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作品出现。不是古董，又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