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老四公牛撒欢似的往村道跑，陶军保呵呵冷笑起来：

“看你家还敢炫耀人口多，随便欺负人？让你全家人忙着上山寻找牛……”

公牛一路扬蹄小跑，见没了人，才缓下步来。它走到小芳大排档附近，发现游客把吃过的粽叶丢在路边，牛历来喜欢盐巴，它被粽叶的香味吸引，停下脚步，慢慢啃食油粽叶子。

周小榕在门前蹒跚学步，他发现突然来了一个大家伙。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好奇地拿根棍子走到公牛面前，伊伊呀呀跟公牛对话。公牛只顾低头吃美味，不理睬他。

覃茂昌午间收工回家，远远看见外孙在公牛身边逗牛，担心有闪失，吓得连忙叫道：

“小榕，你靠近公牛干什么……覃芳，你干嘛不看好儿子……”一边叫，一边跑，手里扬起锄头要赶牛。

覃芳听到父亲的叫声，转头发现儿子的险情，急忙奔跑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吆喝赶公牛。

公牛发现气氛不对，抬头见前后有人夹击，吓得转身往小榕这边跑。周小榕见公牛泰山压顶而来，吓呆了，哇一声哭叫起来，脚下一软，瘫倒地上。

公牛哪管这么多，飞身夺路而逃，一只脚踩在小榕的脚丫上，疼得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覃芳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公牛踩踏，吓得魂都飞了。“小榕……”她惊叫着扑上前，抱起疼得全身痉挛的儿子，“公牛踩中哪里啦？”

公牛好像知道自己惹了祸，一熘烟跑往村外，跑到山坡上去了。

覃茂昌心急如焚，连忙检查外孙伤势：“秦老四的野牛……踩到哪个哪里了？快，送医院。”

覃芳心乱如麻，哆嗦着手想脱孩子的鞋子看伤情，嘴里急急地说：“好像踩中小榕的脚踝……”可是儿子的脚软绵绵的，怎么也脱不下。

外公焦急地问：“除了脚，还有哪里被牛踩中吗？”

覃芳慌忙地摇摇头：“除了脚……不知道……”

经过一番倒腾，周小榕痛得惊醒过来，哭声惨烈：“呜哇……呜哇……痛，妈……呜哇……痛……”

还是外公冷静：“还脱什么鞋子？快，送医院！”

覃茂昌赶紧推出摩托车，弄得满头大汗，他冲女儿下令道：“抱紧了，上车！”

来到医院，医生经过检查，还好，周小榕除了脚脖子被公牛踩中，其他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覃芳刚想呼一口气，医生却埋怨地说：

“你这个妈妈怎么当的，孩子这么小，怎么能让他靠近水牛呢？多危险！你看，孩子的脚脖都变形了，造成粉碎性骨折，真惨！”

覃芳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急忙问：“医生，还能治好吗？”

医生犹豫着说：“治是能治好，但是小孩就受罪了，还担心留下后遗症……再说，我们乡卫生所条件简陋，还是送到县医院吧，那里设备齐全，治疗效果比较好。”

覃芳焦急地问医生：“用最好的药也有后遗症？”

覃茂昌听说外孙有可能留下后遗症，虎着脸对女儿说：

“那还等什么？快，送县医院。”

等医生简单给孩子包扎，还打了止痛针，破伤风，然后，覃茂昌气急败坏驾驶摩托车，驮着女儿外孙赶往县医院。

医生急诊处置后，叮嘱家属：

“孩子小，免疫力低，抵抗力差，家属要给小孩熬制好一点的伙食，增加营养，还要细心护理，以免出现新的感染。”

覃芳办好住院手续，发愁地问：

“医生，我孩子需要住院多久时间才能回去？”

医生不满地看她一眼：“孩子刚进院你就想着回去，你这个妈妈有没有责任心？孩子刚一岁就伤得这么重，脚踝多处地方骨折，没有六个月时间，他的伤口怎么愈合？”

覃芳吓一跳：“什么？我孩子要住院六个月？那怎么行，我的大排档怎么办……”

医生责怪地说：“孩子骨伤这么重，你还有心思开店？开什么玩笑？住院六个月治疗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你做妈妈的，别想开店了，专心护理孩子，配合医生治疗，千万不要给孩子留下后遗症。”

从医院回来，覃茂昌气鼓鼓地找秦老四论理。他家只有秦四婶一人在家，她听了覃茂昌抱怨，连忙问：“小榕的脚被牛踩到？伤得严重吗？”

听覃茂昌说要住院半年治疗，她慌忙说：“天哪，死公牛拴在稻杆棚里好好的，怎么会挣脱牛绳，跑到山上去？老家伙带着儿子儿媳四处找，还没回来呢？”

覃茂昌一屁股坐石凳上，怨恨地说：“我要等秦老四回来论理，公牛是你家的，外孙医药费他得出！”

秦四婶一听慌了：“这怎么是好？我们家公牛天天栓在稻棚下，从来没有乱跑过，是谁把它放出来的？”

覃茂昌知道她嘴巴凶，懒得跟她争辩，掏出一盒烟，阴沉着脸，一个劲地吸。秦四婶唠唠叨叨说半天，覃茂昌就是不吱声。

不知过了多久，屋后传来嘈杂声，秦老四带着孩子们牵牛回来了。覃茂昌把烟一丢，用鞋尖狠狠碾碎，转身就往屋后走。秦四婶赶紧跟在后面。

覃茂昌低沉着声音说：“秦老四，你家公牛踩伤了我外孙，人在医生住院了，你看怎么办？”

秦老四不知情，急忙问：“踩伤人了？有人看见吗？严重不？”

秦四婶连忙说：“踩中脚，住院要六个月……”

秦老四不满地瞪老婆一眼，盯着覃茂昌问：“伤了？有没有人看见我家公牛踩了人？”

覃茂昌知道他想耍赖，提高音量：“我和覃芳都看见了，就是你家公牛，在我家门前踩到周小榕的脚上。”

“我看事情很蹊跷，栓牛的绳子怎么断呢？”秦老四抖抖手里的半截牛绳。

秦老四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拿出医药费，他拿着那截被切断的牛绳，找村干陶晓伟帮助查桉：“我家公牛栓得好好的，是谁干的？叫他出钱治疗覃茂昌的外孙。”

有人举报说，中午的时候，看见陶军保手持铁铲路过秦家稻草棚，不久他家的牛就不见了。秦飞鸿听说以后，连忙拉陶晓伟到现场查看情况，他在栓牛的木桩旁边仔细检查，发现一片稻草被铲断的痕迹，挑开稻草看，地上果然是整齐的铲牙。

秦飞鹏反应快，跑上陶军保家借铁铲。陶军保在屋后牛栏给牛熏蚊子，陶三嫂莫名其妙地问：

“天快黑了，你借铁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