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覃远明的新老师覃光辉，他见覃淑雅慌不择路，一把拉住她，不解地问：

“淑雅，你慌什么？走路不看路，撞到牛身上就吃亏了。”

淑雅还没回答，郑美兰气汹汹追出院门，看到他大声叫：“光辉，帮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放学回到家不拿过书，批评两句还跟我顶嘴，不拿一点家规不行了。养只狗还懂对人摇摇尾巴，养你那么大听不进一句话，养你干什么……”郑美兰一边骂，一边抖抖手中的竹鞭，呼呼有声。

覃淑雅惊惧地回头看妈妈，奋力挣扎：“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郑美兰追上来，扬起竹鞭狠力抽打女儿屁股。淑雅吓得竖起身，往覃光辉身后躲。啪一声，竹鞭打在覃光辉的背后，腾起一股尘雾。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人？”覃光辉气愤地责问。

打女儿打到儿子老师身上，郑美兰吓一跳，她左手掩嘴，尴尬地说：

“淑雅不听管教，跟我顶嘴，还粗口骂我是疯婆子。我是疯婆子吗？我再不执行家规，她就要翻天了。”打不到女儿，她不解恨，继续扬起竹鞭，照准女儿后背就打。

覃光辉把淑雅拉过一边，用身体护住，生气地说：

“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这是家暴，谁会接受？”

覃淑雅找到靠山，底气也来了：“对，打人就是家暴。你再敢打人，我就告到派出所，看你还敢不敢？”

郑美兰一时语塞，但毕竟是一家之主，她继续扬扬竹鞭，吓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在家不学好，不读书，不听话，跟坏孩子有什么区别？再不管教管教你，你不造反了？”

覃光辉拍拍淑雅肩膀安慰她：“淑雅，有老师在，不怕，啊！”他转身对堂嫂说：

“嫂子，有什么我们进家里说，教育孩子不能硬来，要讲究方法。”

郑美兰还是气愤愤的：“我跟她讲这么多道理，她听得进一句吗？毕业班的孩子了，还像以前低年级时候一样，只顾玩，荒废了学业，将来就后悔了。我还拿表妹给她做榜样，要她平时勤奋，努力学习，这样，成绩才能提上去。可是，她就是不听，还跟我顶撞。你是老师，你给我说说理，这样的孩子，不打行吗？”

覃光辉好言劝她：“光亮哥打工去了，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谁都知道你辛苦。好了，好了，进家里再说。”

都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生来就柔软。郑美兰听了堂弟同情的话，气也顺了下来，见有台阶下，她也不傻：“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真往外跑？她越是跑，我越是要动真的了……你不跑，谁会打你呢？”

覃远明在里屋生闷气，听到老师的声音，高兴跑出房门：“老师，你来给我们讲故事好不好？”说着，一头扑进老师怀里。

覃光辉搂住他脖颈，敲他头顶，假意生气地说：

“我来看看咱们学校的马大哈，作业没拿，扔在讲台就跑回家了。”

覃远明莫名其妙扬起头问：“谁作业没拿？”

覃光辉勾起食指刮他的鼻子：“就是这个小马大哈……”

郑美兰一听，不高兴了：“我就说呢，远明做什么都是这样，马马虎虎不用心，刚才在外面玩，还掉进鱼塘……”

覃远明不满地说：“不是我自己掉进鱼塘，是他们欺负人，把我推进鱼塘里……”

覃光亮不解地问：“你不是跟小伙伴关系很好吗？他们为什么推你下鱼塘？”

覃远明委屈地说：“他们欺负人，骂我是小骗子，还骂我爸是大骗子……”

覃光辉明白了，他同情地揽过侄子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关心地说：“他们这样就不对了，不能欺负人，乱给别人起绰号。你放心，老师会批评他们的……这是你的作业本，今天的作业要在今天写完。还有，以后做什么用心点，做马大哈可不好。”

郑美兰怒视儿子，甩甩手里的竹鞭：“听到老师的话了吗？以后还敢粗心大意，做事丢三落四，小心我的竹鞭。”

覃远明害怕了，紧紧抓住老师的手。

进了堂屋，郑美兰仍然手拿竹鞭，求助地对覃光辉抱怨：

“阿辉老师，你帮嫂子好好给淑雅远明说说理，他们听你的，不听我的，还跟我拌嘴。特别是淑雅，毕业班的人了，还不懂抓紧时间学习，回到家丢下书包就往外跑，玩到天黑才回家，还不如小她两岁的阿琼，人家表妹放学回到家，捧起课本就背书，不写完作业就不出去玩。她就不一样，贪玩，不懂事，不争气……”

覃淑雅都起嘴巴：“整天就会说学习学习，还天天说表妹好，她那么好你管她就行，还来管我干什么？”

女儿在老师面前这么无礼，郑美兰脸上挂不住，生气了：“你看你看，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不懂事，不会好好学习，阿琼就不是这样，她比小，但是比你懂事。在老师面前还敢跟妈顶嘴，你就不怕……”一边说，一边抖抖手里的鞭子。

覃淑雅也不服气：“整天表妹表妹的，就知道她好，她那么好你就带她回来养得了，还养我干什么？”

“你……”郑美兰气得说不出话，扬起鞭子就要打人。

覃光辉见她们亲子关系这么僵，赶紧拉开淑雅，不满地说：“一家人不能好好相处吗？要打要骂的，对孩子成长多不好。”他把淑雅和远明拉进里屋，用好话把姐弟俩哄住，让他们自己在屋里写作业，然后走出堂屋，批评嫂子说：

“嫂子，我看你教育孩子有问题。你这么管教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你不累吗？有什么效果呢？”

郑美兰很无奈：“阿辉，你是老师，跟你说实话，谁愿意打骂自己的孩子？都是他们逼出来的。平时我苦口婆心跟他们讲道理，摆理由，他们就是不听。没办法，只好靠骂靠打，才唬住他们。老话说，不打不成才，这话有道理。”

覃光辉皱起眉头：“家是遮风避雨的港湾，也是温馨快乐的摇篮，家不是讲理的地方……”

郑美兰纳闷了：“不讲理讲什么？”她扬扬鞭子，“难道讲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