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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八十七章 这是我的底线

    作品:《青云之志

    自从那晚呛火后,罗、高二人便进入了冷战状态,谁也不搭理谁,食堂吃饭还错开了时间点。

    这倒并非二人记死仇,主要是不知怎样的方式相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书记、镇长暂时不碰面可以,手下好多人可就苦了,一时不知如何平衡与二人的关系。最基层的办事人员还好说,主要是中层人员尤其副镇长们难办,近几天最发愁的就是鲁金贵了。

    高、罗吵架虽然不关自己,但似乎自己又脱不了干系,谁让自己“告密”呢,可副职有事岂能不向正职汇报?就因为这事,鲁金贵自责了好几天,后悔没有耐心等镇长回来。假如顺其自然的话,高、罗大吵很可能避免,自己也不会弄的两面不是人。

    不过“告密”一事已然发生,鲁金贵也自忖没有私心,自责几天就过了。现在难办的是书记总找自己,这才是最令他发愁的。

    从公来论,自己既是党委委员又是副镇长,标准的党、政双管户,书记、镇长找自己天经地义,自己也不必不自在。

    以私来讲,高行东这几年对自己很器重也很尊重,哪晚发飙是唯一一次。而罗程虽与自己相处较短,但却“救”过自己,若不是罗程积极补救水源,自己早已是油松镇罪人。

    这么一来,在对高、罗二人时,鲁金贵真的难分亲后,以往这是他坦然面对二人之所在,现在却成了他的愁帽子。

    关键现在书记找自己不说党务,而是讲栽种槐树的事,这就太难办了。这完全属于政务,自己没有不向镇长汇报的道理,可已经弄出一个大乱子,难道还要再捅咕一次?但不汇报又说不过去呀。就在这种矛盾心理中,鲁金贵还是硬着头皮没跟罗程讲这两次的事。

    这不,书记又第三次找自己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指示?鲁金贵带着忐忑进了书记办公室。

    高行东还是冷脸,自那天以来就这样,而且还是上来就说,根本没有任何客套:“林氏苗木公司近期还要再次评估,现在马上和林氏对接,在对接过程中必须拿出镇里意见。”

    虽然对方只短短一句话,鲁金贵却意识到这事不好接,于是试探地问:“书记,主要评估、对接哪些方面,镇里该是什么意见?”

    “这也需要问我?”高行东冷声反问。

    可不就问你吗?你给我分配的任务呀。当然这只是心里话,鲁金贵不能讲出来。

    稍稍迟疑之后,鲁金贵叨咕了一句“先对接了再说”,然后又问:“书记还有什么事。”

    “没了。”硬梆梆的甩出两个字,高行东低头看起了桌上文档。

    “唉。”暗自叹息一声,鲁金贵出了屋子。

    听着屋门关上的声音,高行东抬起头来,神情复杂,隐隐有痛苦与无奈之色。

    回到自己屋子后,鲁金贵立即给林氏苗木副总打了电话,询问对接的事。

    等到通话结束,鲁金贵眉头迅速拧成疙瘩:汇不汇报?

    能不汇报吗?经过短暂权衡,鲁金贵做出决断,起身出了屋子,直奔镇长办公室。

    敲门进屋后,鲁金贵却不知怎么开口了,问题是这程序拧着呢。

    罗程倒是热情地招呼着:“老鲁,坐。有事?”

    “我……”鲁金贵支吾着坐下,还是如实地说,“书记刚让我和苗木公司联系了。”

    “怎么个情况?”罗程问道。

    没发火,好苗头。

    鲁金贵心中稍稍一松,但仍旧谨慎地说:“对方副总讲,近期还要派人来镇里,对首批试点筛选敲定。她说只有确定了符合要求的地块,才能继续后面的商谈与合作。”

    “怎么确定?确定几处?”罗程再问。

    “上次一共看了六处,最终可能确定两三处吧。至于怎么确定……”

    鲁金贵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又说,“主要是地块具体自然条件,尤其是土壤酸碱度、含盐量、通风、排水、林下经济配套等等,优中选优。”

    罗程“哦”了一声,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你这不是第一次和对方接触吧?”

    鲁金贵心中“咯噔”了一下,低着头腼腆地回答:“前两天有两次,书记让我打电话,第一次就是建立联系,确定对接人;第二次只是核实了几个数据。”

    “我知道了。”罗程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近两天苗木公司就要来人,我具体怎么做?”鲁金贵请示道。

    罗程微微一笑:“认真对待喽!”

    “怎么个认真法?”

    “我没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吗?鲁金贵带着疑惑和忐忑,离开了镇长办公室。

    罗程收回目光,长嘘了一口气,翻出“东槐一号”资料看了起来。

    上午十点多,童宇来了。

    瞟了眼桌上“东槐一号”,童宇说道:“已经春融了,还是联系不上沈天娇,度假村既没报改水方案,更没有任何准备举动。怎么办?”

    “你的意见呢?”罗程把球踢了回去。

    “依据当前状况以及沈天娇的一惯做派,度假村显然不打算改了,按说应该对其严厉制裁。”

    “说具体的。”

    “上门贴封条。”

    “贴封条的目的是什么?”

    “迫使其履行承诺,把地下采水改成自来水呀。”

    罗程微微一笑:“有度假村的五十万保证金在,基本够改水费用了,这个有据可依。”

    童宇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是不上面给你压力了?”

    罗程点点头:“王秘书打过电话,言说稳定压倒一切、补台不拆台。另外,二评也快到了。”

    童宇这次没有硬杠,而是说了句“我知道怎么做了”,便离开了镇长办公室。在临出门前,她又特意回头补了一句:“有时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够含蓄的。罗程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研究“东槐一号”。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传开了,镇里要主导沈宇度假村改水,改水开支就用度假村交的保证金。

    对于这个消息,人们半信半疑,看法不一。

    沈天娇是上午九点接到的消息,但她可不是通过传言,而是看到了公司转来的传真件。

    看过整个内容,沈天娇“啪”的摔下纸张,怒声道:“真他娘的可恶。”

    又骂了一通,沈天娇再次翻阅了传真件,然后拨出电话。

    时间不长,听筒里传出小娟声音:“沈董,您看了吗?”

    “刚看完。具体说说。”沈天娇道。

    “是这样的。”小娟讲说起来,“今天刚上班,镇里就传来了函件,是旅游办那个女人传的。在我询问下,她说这是童镇长拿的方案,经过了罗镇长认可。放下电话后,我就立即多方打听,从汇集来的信息看,镇里像是要动真格的。”

    沈天娇追问:“怎么说?”

    “主要基于三点,第一点就是罗程也同意了,童宇还专门给手下传达布置,甚至还有了推进进度计划;第二点就是,镇里已经着手做准备,和水务站也已进行了衔接,看来早就在谋划了;第三点,他们手里拿着咱们的钱,不怕咱们不认帐。”小娟给出理由。

    “可咱们的方案中,只有保证金一说,并没有让他们支配的承诺。”

    “有,只不过是他们在批复中强调的,但咱们接了也就相当于认可了。另外,反正有五十万在手,他们不怕扣不住。”

    有这样的表述吗?

    沈天娇在脑中搜寻一番,又提出疑义:“他们这么折腾,就不怕影响高行东?高行东就认可?”

    “比起贴封条来,这样温和多了。”稍稍停了一下,小娟又道,“现在罗程和高行东已经势同水火,罗程不会考虑高行东感受,何况童宇本就和他穿一条裤子,高行东即使担心闹腾也没脾气。另外,高行东现在就想着栽树捞政绩,正和罗程抢鲁金贵,也根本顾不上这些。”

    真是这样吗?我咋感觉不对劲呢?沈天娇不免疑惑,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还听不到具体指示,小娟请示道:“我们怎么办?”

    “绝不改,天王老子也不行。”沈天娇狠狠地说。

    “那,我们要阻拦吗?到时发生冲突怎么办?好像我们也不在理呀。”小娟不免担心。

    沈天娇想了想,又说:“这么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密切关注他们的举动,一旦有特殊情况立即汇报。”

    “好的。”

    “绝不改自来水,这是我的底线。”狠狠甩下这句话,沈天娇摞了听筒。

    真的不考虑二评?高行东真的能容忍?

    沈天娇既疑惑也不安,心情复杂的很。

    林氏苗木公司动作的确够快,副总带人又来了。高行东亲自出面接见,鲁金贵、童宇直接现场引领,罗程则因“下乡”而没参与。

    这次林氏苗木没有六处都看,而是从中选出四处看过,随即便返回了市里。仅又隔了一天,林氏苗木就传来了地块评定意见。

    接完林总电话,高行东略一思考,又拨出了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鲁金贵声音:“书记。”

    正要张口说话,高行东又摞下话机,眉头也皱了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下步就是谈具体合作,不经过罗程显然不行,毕竟最终合作也要镇府签字的。让鲁金贵传话也不妥,很可能罗程就是不理不睬,前天不是就躲着没见林氏苗木副总吗?

    打。

    高行东一咬牙,拨打了罗程号码。

    回铃音响了三四声,传出罗程声音:“你好!”

    哎哟,玩上拒人千里的招数了,过家家呢?

    高行东暗自冷哼一声,直奔主题:“刚才林氏苗木打来电话,说是已经确定了优选地块,他们相中了六块中的……”

    罗程出声打断:“只能选一处,这是我的底线。”

    “你……”高行东稍稍一楞之后正要驳斥,电话里早没了声音,只得咬着牙扣下听筒,“你的底线?”

    尽管很是不愤小年轻表态,但高行东也明白,对方已经让步了。可林氏苗木明确说的是两块地,两块才更有试种意义,这怎么办?

    “笃笃”,

    听到敲门声,高行东收回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鲁金贵走进屋子,进门便问:“书记找我?”

    “我找你了吗?”高行东声音很冲。

    “你不是……”鲁金贵支吾着拿出手机,想要展示来电号码,但随即又说了句“可能是我弄错了”,便气呼呼地退出了屋子。

    看着业已关上的屋门,高行东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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